沈稚安從他身上看到仙風道骨，哪種憂天下百姓，共天地之氣是她父皇身上不曾有過的。
她難免心生敬畏。
徐客潔道：“如果此舉比想象中艱難，甚至要犧牲一個人，國主意下如何？”
老國主沉吟道：“嵐庭道長曾經說過，如果需要拔一根腿毛才可以救天下人，那他寧願不救。當時他說，如果天下人不能自救，卻需要他拔毛相救，那一次可以，第二次呢？如果沒有腿毛了怎麼辦？拔腿毛相救的人死了怎麼辦？天下人愚昧到需要我的腿毛，那誰來救我？”
當時聽到這些話時，他知道的確如此，可他有責任。天下人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他不做，給誰做？
“但我是一國之君。百姓無知，是我可以責怪的嗎？他們無知，我也跟著無知？何況是我的子民，他們無知，難道不是我的問題嗎我要救，我要滅了他們的愚昧，消除他們的恐懼才好，不然要我何用。就算犧牲我自己也沒有關系。”
徐客潔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裡說的不是你，也不是這無辜眾生的任何一個。我是說，當年那個被你殺了的女兒。”
沈稚安抬起頭，有些意外，她果然還是隻懂怎麼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什麼女兒之類的她完全沒有聽過。
老國主不自覺皺眉：“道長，我那個女兒確死了，怎麼了？”
徐客潔放下茶杯，搖搖頭，故作高深：“不，她沒有死。”
“道長，此話怎講？”
罪塔是有守塔人的。十八年前，有一個罪塔十層名為‘赤離’的鬼魂不知道為什麼跑了出去。降生在人間。好巧不巧，當時的噠塔國王妃懷孕了，道門李嵐庭便特意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還在肚子裡足月的小公主竟然就是那個赤離。
當時情況不明，但是人人都知道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罪塔十層的魂都叫赤離，他們都是作惡多端的魂，為害一方。吃人都是家常便飯，傳說他們青面獠牙，根本沒有悔過之心。
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但誰都可以料想，這個魂生下來以後會有多麼滔天的惡行。
國主不敢拿天下人的性命開玩笑，於是下令殺了這個孩子。
“那個孩子根本沒有死。”
徐客潔說完，老國主便面色疑重地叫來了太監：”你知道這事嗎？“、
太監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奴才不知，只是兩位道長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朕當然知道，朕的意思是叫你去查查，現在就去。”
太監便弓著身子退下去了。
“兩位道長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這麼大的事，可耽誤不得。只是我也記得，當年那個孩子生下來我就看過，李嵐庭道長說不準這孩子是不是赤離，生下來以後是給他看過的，確認過的。後來也及時處理了啊。”
他指的處理，大約就是餓死，捂死，藥死一類的方法。
“那個孩子身上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仙緣，平常的小孩熬不過去的，換了她或許就可以熬過去了。”
徐客潔此話不假，當年處理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也在，這個孩子生下來就罪業滿身，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會有仙緣。有仙緣的孩子天生就命硬。
“或許，國主您應該好好問問當年懷了這個孩子的妃子。”何共仁點到為止，沈稚安明白，這個孩子開始命再怎麼硬，這麼長時間的虐待也應該熬不住才對。
老國主點點頭：“我剛剛就是讓他們去查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