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接過,她無法想象這是她和他的孩子,畢竟,在從前,她一直都是做孩子的人,如今也要做母親了。
念頭一閃而過,她有些明白娘曾經對自己說的話了。
崔清漪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這才有了些真切落實的感覺:“……這鼻子和嘴巴像他。”
兩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互相看了看,含笑點頭。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她頓了很久,“孩子的名字就叫錦書吧。”[1]
“錦書……”徐絡婉看了看她,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我和孩子,會等他來的。”崔清漪低頭,深深嗅了一口。
徐絡婉被丫頭叫走,說是江尋舟找她說些要緊事。曇雲正準備將孩子抱走,讓崔清漪再睡一會兒,誰知,沈家兩姐妹卻來了。
崔清漪使了使眼色,曇雲便抱著孩子退了出去。
“嫂嫂,這是爹爹讓我帶來的,說是給你補身子用的。”
沈蘭菱拽了拽沈蘭若,她有些愧疚,小聲道:“嫂嫂對不起,昨日不僅沒認出你,還讓你……我不是有意的。”
崔清漪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坐旁邊:“好端端的,說什麼對不起?昨日,合該我謝你的,謝謝你將這訊息告訴我。”
沈蘭若咬唇,搖了搖頭:“如今外面都還不知道這訊息。”
“這些日子,東都究竟發生了什麼?”崔清漪坐在床上,在柔光中看著兩人。
沈蘭菱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別慌,沈蘭若緩了一口氣,娓娓道來:“本來我和爹爹是要來金陵的,還沒出發,便收到了來自東都的信,說是太子表哥有求於父親,還望我父親速速進京。”
“信中具體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父親看完後,便急匆匆地帶著我去東都了。在東宮那天晚上,我就悄悄看見……”
崔清漪的雙眸瞪著,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看見什麼?”
“風大,我本來是要關窗子的,可在夜色中,卻看見了高陽王拿著劍,氣勢洶洶地去了太子表哥那屋去了。”
沈蘭菱驚了一下:“不對啊,我怎麼聽說,他早就被陛下賜死了?”
崔清漪也納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去之前,我也以為他早就被賜死了。但我特意跟著過去瞧的,那就是高陽王。”沈蘭若反駁。
“當時……還有誰在場?”崔清漪察覺到不對,仔細回想著當日蕭綏對她說過的話。
“我直接被嚇到了,想準備回去喊人,可剛轉身,就撞見了綏表哥,只不過,他穿了一身小廝的衣裳,不熟悉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然後呢?”
“然後,綏表哥就帶人去了,還讓我大晚上別亂逛。”
沈蘭若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第二天我們快要走的時候,爹爹將準備好的辭官表文和鹽政交割文書呈了上去。”
崔清漪啞然,嘴唇張了張,說不出話。
這是局?
皇帝和高陽王演這一出,就是為了利用太子和蕭綏,脅迫沈家主動交卸鹽務?
難怪。
難怪皇帝遲遲沒有廢太子,原來是一直想利用沈家,但又忌憚著沈家。
這皇帝,居然能這麼偏心,不管高陽王犯了什麼大錯,都不願意讓他受到任何懲罰。
崔清漪將她們兩人的手拉了過來,鄭重道:“菱菱近幾月不要出門了,在家好好陪著你爹爹。蘭若也快些回吳興,回去後,別人問什麼,都要說不知道。”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沒聽懂:“嫂嫂的意思是?”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若太子和蕭綏他們沒成,我是怕,這天下,要大亂了。”[2]
崔清漪蹙眉,目光落在窗子外,隱隱看去,前幾日雪太大,壓斷了許多樹枝,可她心裡清楚,那些海棠樹正在冬日下,期盼著春的到來。
但願,一切順遂。
她在江府被照顧的很好,整日不是藥膳,就是各種湯,就連她的小阿蘅也很貼心,不吵不鬧,十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