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
曇雲睜大眼,聽見這名字十分震驚,慌神後,猛地點了點頭。
“對,這件事恐不能善了。你們快去,切勿要隱蔽些。”
門窗落下,屋子裡靜極了,崔清漪翻了個身,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裡飄來飄去——徐懷瑾之所以自盡,可能是因為高陽王威脅他。
反過來,高陽王的目的,則是將這兩人的命扣在蕭綏和太子身上。
若徐懷瑾是猛虎,那這位就是拴住猛虎的鐐銬,可能,拴住的還不止一個人。
恐怕連皇帝也難逃這一切。
她透過紗影,嘆了一口氣,但願自己的安排還來得及。
連廊外的燈被小丫頭們點了起來,那昏黃的燈影,停在廊下,不願進屋子。
崔清漪趁著這會兒,給金陵的徐絡婉和蘇姨媽遞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讓她們近幾日不要出門。
崔清漪的目光落在院中的池子,白日倒還好,一到晚上,看起來竟然有些瘮人。那透涼又漆黑的水,月光輕灑在上面,是無邊的海,也是無邊的恐怖。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廊下等著未歸人的訊息。接下來,他們要經歷什麼,和那水是一樣的,無邊無際,看不到頭。
點燈的小丫頭見她站了許久,擔心道:“深夜涼氣重,王妃還是進屋等吧。”
崔清漪淡淡道:“沒事兒,待會兒再進去。”
見不到相見的人,聽不到揪心的訊息,她像是懸崖邊上的人,輕輕邁步,就被深淵吞噬了。
剛走到府門外,就聽到了馬蹄聲,趁著微黃的宮燈,崔清漪看得很清楚——那是蕭綏的身影。
蕭綏心裡藏著事,面上並無波瀾,快到府時,卻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麼才回來!”崔清漪跑過來,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他。
少女的溫熱緊緊貼著他的身子,蕭綏有些驚訝,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時候,那時的她也是這樣撲到自己懷裡,很害怕,也很擔心他。
唯一不同的就是,從前她是不得已的,現在卻是真心的。
他抬手將她抱在懷裡,呼吸淩亂:“卿卿這是怎麼了?”
發覺自己的輕睫燙出了幾點淚星,崔清漪緊著嗓子,嚥了咽,細弱道:“回屋再說。”
他輕嘆了一口氣,對後面的人吩咐了幾句,就攬著她進府了。
走這一路,又黑又漫長,長到讓他想起下午皇帝對他說的話。
“聽說徐家那小子沒了?”他坐在龍椅上,遠不如去年那般精神。
蕭綏俯身作禮:“是。”
“朕聽說,當時徐懷瑾死的時候,崔家那姑娘也在。”
蕭綏聽到這,覺得無比熟悉:“父皇如此說,是想重蹈覆轍?”
皇帝心知肚明,搖了搖頭,嘴上卻連忙勸他:“怎會?如今她生了重病,只怕活不久了,而且崔家一家也不在東都,剛好讓她攬下這一切。”
“這樣能給外面一個交代。”
蕭綏本來是跪著的,聽到皇帝的話,直接站了起來,攥著拳,略帶輕蔑道:“父皇的意思,是想用她去遮掩蕭渡幹的事,對麼?”
此話一出,皇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還有些不解:“你和崔家那姑娘也沒什麼情分,況且她只是落了個不慎誤殺的罪名,貶為庶人而已。這樣,既能遮掩阿渡的事,你還能再娶裴家的姑娘,豈不是兩全?”
身子散發出沉鬱冰冷的氣息,蕭綏強忍著情緒,輕笑道:“徐懷瑾是自盡的,和我妻無關。若父皇執意如此,那我也會執意將他送進去。到時候讓大臣們看看,是王法重要,還是父皇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