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在他後頸上蹭了蹭,微笑著,閉上了眼。
蕭綏知道她在點頭,既清又淡地嘆了口氣。
後背陷入沉寂,他聞到了潮冷的雪氣,繼續往回走,前方有一抹月影兒留下的光,閃閃爍爍,像著色的合婚庚帖。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蕭綏停下腳步,沈蘭菱瞪大眼睛,直接僵在了那裡。
“你……你……你們?!”
還好她是一個人來的,若是旁人瞧見了,指不定明天又要被盤問許久。
蕭綏並未理她,將屋門開啟,將崔清漪放在了床上,剛躺下,崔清漪便摟上了他的脖子:“別走。”
沈蘭菱悄悄往屋裡偷瞄,只那一瞬,她連忙捂上了嘴,在心裡大膽猜測:難不成這崔小姐,是逃婚才受傷的?是為了這個小廝?才逃婚的?
蕭綏低頭親了親,將她的披風脫了下來,拉來被褥給她虛蓋上,小聲說:“一會兒就回來。”
等他出門的時候,就看見沈蘭菱在那蹲著犯嘀咕,他靠在柱子邊,漫不經心道:“大晚上,你來做什麼?”
“我?這是我家,我自然想去哪就去哪。你一個小廝,還管起我的事兒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去問,“不對,你究竟是誰?你不會是崔姐姐養的面首吧?”
蕭綏的語氣很冷,比方才那雪化還要冷:“沈蘭菱!”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你你你!”
不對……
這語氣怎麼這麼熟悉?她好像在哪兒聽過?
她蹙眉,抱著手打量他,左轉轉,右轉轉,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個小廝,居然敢這麼對自己,明日定要告訴爹爹,讓他逐出門外。
“去年四月初三,你去東都……”
他話還沒說完,沈蘭菱就立刻醒了:“你!你!你是綏表兄?!”
蕭綏瞥了一眼:“晚上少來閑逛,回去。”
沈蘭菱欲哭無淚,當日她隨父親進了王府,只遠遠看了他們一眼,覺得兩個人都冷冰冰的,她便離席了。
現在想來,她貪一時新鮮,只顧著在王府四周轉悠了,連表哥和表嫂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沈蘭菱剛剛還盛氣淩人,這會兒便聽話地埋下了頭:“表兄,那……崔姐姐就是嫂嫂了?”
蕭綏“嗯”了一聲。
沈蘭菱立馬抬頭:“天!你們居然是真的!”
是真夫妻!
“小點聲!”蕭綏警告她,“這些日子,不準亂喊。”
“你們府裡,只有你父親知道我的身份,若是其他人知道了……”
沈蘭菱不傻,自然聽得懂這話的意思,猛地點頭:“表哥放心,我死都不會說的。”
蕭綏轉身,沉鬱道:“回去吧。”
沈蘭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告訴自己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一溜煙,便離開了這裡。
將門關好,繞過屏風,他脫掉了外衫,簡單洗漱後,拿了塊熱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