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他傷了你。”蕭綏知道她會知道,也料到她會問,“我不能坐視不管。”
“你當時,口吐鮮血,靠在我懷裡,幾乎沒了氣息。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怕真的會打死他。”
“後來到了一個醫館,一晚過去,你沒蘇醒的跡象,郎中說,需要高麗參才能救你的命。我這才故作小廝,找來了沈家。回去的時候遇到你身邊的丫頭,我怕你不願見我,就讓她們去照顧你。”
他的聲音彷彿是踩在雪上的清脆。
崔清漪氣息沉穩,趁人不注意,挽住了他的手:“蕭綏,知道我為什麼答應嫁給他麼?是因為,當年救下姐姐的是江家,悉心照料姐姐的也是江家。我不能只顧眼前的仇與恨,而忘記了別人的好與善。”
“我方才這般問你,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而是,你我夫妻,本為一體,我們是該謝謝他的。”
“至於你的沖動,以後可不許了。”
蕭綏有些驚訝,因為他認知裡的崔清漪,並不擅長暴露心事,尤其是對他。
上一次是昨天,這一次,竟這麼快就來了。
在冷香亭坐的久了,膝蓋有些酸,崔清漪停下來,指了指他的後背。
蕭綏更是呆在了那裡,怕自己是多想了。
“不想走。”
看來是想對了,蕭綏從容親了她一口,慢慢蹲下了身子:“好的小姐。”
崔清漪的心又軟了一下,前胸貼著他的脊背,嘴唇在他的耳旁悄悄道:“蕭綏,你以後也要這麼聽我的話。”
蕭綏揹著她,愜意地踩著雪:“從前不聽麼?”
崔清漪嘟著嘴:“從前的你,總是質問我,沒這麼聽話。”
他想起兩人第一次對峙的場景,那天他們第一次進宮,她安安靜靜坐在身邊,不過片刻,便離了席,再回首,卻見她微笑看著自己。
他當時有些醉了,自認為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卻在馬車上忍不住質問她真實的目的,說幾句,她紅著眼,下一刻就要哭了。
那時候,她潮濕著雙眼,像濃藍海上,一顆透閃的明珠。
現在他卻覺得,崔清漪更像荊棘叢中,轟轟烈烈盛開的海棠花。
肆意、張揚、狡詐、可愛、又真實。
只要是她,就是好的。
蕭綏笑了笑,連忙認錯:“又讓卿卿傷心,實在該打。”
崔清漪將頭靠在他的後頸,輕輕壓了壓,悶聲道:“才沒有,我就是想到。明明從前,我對你也沒那麼好,而且,對你說的話,像是莊生曉夢,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分辨不清。”
“那你是什麼時候分清的?”
遊廊的宮燈,幽幽地在她臉上轉著,輕睫微眨,她坦然道:“也許是很早就有,但我不知道。我感覺到的時候,大概是快走的那天,我發覺,我似乎更想抱著你了。”
“好像,很捨不得你。”
捨不得……他何嘗不是如此?
若是早些說清楚,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但他覺得,現在也不晚,他還有更好更長的時間,去想她,陪她,愛她。
蕭綏感覺到她的溫度,有一種失而複得真實感:“那以後,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