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還好。”他返回屋內,寫了個方子,抓了幾服藥。
出來後,他鄭重交在了蕭綏手裡:“這些藥你拿著,回去趕忙給你家小姐服下。若這小姐醒了,不要讓她吹風,盡量讓她少說話,以免再引起情緒波動。”
蕭綏定了定,一把金瓜子放下後,就想抱著懷中人離開。
“小哥,這……這太多了。況且,能在這裡煎藥的……”幸虧郎中提醒,蕭綏才不至於快步出去。[1]
“若真能治好我家小姐,還有更多。”他不容置疑命令著一切,“讓你家裡人收拾一間幹淨的屋子,再將這服藥給煎了。”
“快去。”
郎中愣了愣,沒想到他這小廟還碰到了一尊大佛,回神後,拔腿就跑去了後院。
一頓折騰,崔清漪終於服下了藥。
卯時二刻,白霧凝結,連撥出的熱氣也難以融化。
低眸看著她,臉色愈發冷清,寂靜的屋內,只有他一人的思緒在飄動。
慍怒,爭吵,打鬥,澆灌在他的耳旁,碎裂的聲音像是深井冷水,一陣,一陣,襲擊著他的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窗子外終於閃進了些杏黃色,隱隱地將他這個人從冷水中救了出來。
等有了尋常的溫熱,他才敢靠近她。伸手那一刻,是顫的,另一隻手扶上,才把她額邊的碎發別在了耳後。
郎中夫人進來時,便看到了這樣的場景,笑了笑,低聲道:“這是剛做的粥,小哥不妨先墊一墊。”
蕭綏謝她的好意,很淡的一聲:“不用了。”
郎中夫人聽說他們出手大方,有意奉承道:“小哥還是喝些吧,若小姐醒了,看見小哥這般憔悴,定是會責怪我們照顧不周的。”
蕭綏抬眼,望了望:“多謝你們,放這吧。”
放下後,見她還沒走的意思,蕭綏起身,沉聲開口:“我家小姐身負重傷,還望夫人莫要聲張。若有男子來打探,只說不知情即可。”
郎中夫人瞭然於心,似是同情:“原來是這樣,那你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我們這什麼都有,若小姐還需要什麼,只管吩咐我就行。”
“夫人貴姓?”
她眼神一轉:“叫我吳夫人就成。”
“還望吳夫人,能尋些幹淨的衣物,替我家小姐換上。”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屋中人能聽到。
吳夫人怎看不出他對那姑娘的心意,但並未拆穿:“得嘞,我這就去。”
崔清漪換上幹淨的衣裳,但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郎中被蕭綏拉進來,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這位小姐,從前在心中藏了太多事,加上背部的重擊,如今氣滯血瘀,可能還會半夜發熱。”
吳大夫見他神情晦澀,拍了拍他:“不過,若是有高麗參,或者藏紅花,也許能好的更快。”
高麗參和藏紅花?
他記得,金陵沈家是做藥材買賣的,如今去沈家,沈老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定會給自己。
可就這樣走了,她這裡就沒人了。
蕭綏看了看,懇切道:“勞煩二位照顧好我家小姐,我去去就來。亭午前,若我未歸,還請吳夫人幫忙給小姐喂些藥。”
“小哥這是……出門找藥材?”吳大夫驚訝,這藥不僅珍貴,還十分難得,他一個侍衛,怎麼能找到。
“你們只管照顧好我家小姐就是。”
說罷,蕭綏便離開了這裡。
夜幕降臨,冷風從外面擠進來,崔清漪躺在床上,身子像是被釘在了木板上,僵硬,疼痛,動彈不得。
她喉頭十分幹澀,微微蹙眉,眼前灰暗的光溜溜地轉。
月尖,風銳。
隱隱約約中,她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但她卻無法睜眼去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