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舟怕她會為蕭綏心軟,將她的身子攬過,欲離開這裡。
蕭綏止住他們的步伐,語氣森森,宛如陰曹地府裡審判眾鬼的閻王。
“我既然來了,就沒有走的道理。”
下一刻,一股蠻橫的力量牽制住江尋舟。
蕭綏直接將他跟她的距離撕開,扔在臺階上,濺起了冷白的細碎瓷片。
隱忍在心底的怒氣,如同熔爐裡烈焰,灼灼地燃燒著周圍的一切。
蕭綏望向崔清漪。
她一面無措,一面捂住嘴唇,蕭綏直接掐住她的手,將她拽進懷裡。
蕭綏低頭,唇角似笑非笑:“騙我也好,愛我也好,今生來世,你只能是我的。”
江尋舟脊骨發疼,頭腦有些暈,模糊中看見崔清漪被他禁錮在懷中,二話不說,就直接揮拳砸向了蕭綏。
蕭綏見勢,想要去攔,可崔清漪卻比自己更快,轉身的瞬間,接受了所有暴戾的回擊。
“卿卿!”
她的耳邊響起了嗡鳴,身子漸漸軟下去,像湖中的月影,風一吹就散了。
蕭綏顫抖著手,盡力去摟她,她吐出來一口血:“蕭綏……我……這麼做,是不想欠你什麼,你……放過我吧。”
話罷,她就墜入了黑雲之中。
蕭綏強忍著陣痛,摟著她的身子,狠戾踹了江尋舟一腳:“你敢打她。”
江尋舟踉蹌後退,抹了抹唇角的血跡,紅著眼再一次朝蕭綏砸來:“我打的是你,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你憑什麼將她搶走?”
“你想死!”蕭綏鉗住江尋舟的手腕,狠硬的力度,讓江尋舟幾乎折損,“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本王真有可能現在把你殺了。”
江尋舟淌在臺階上,身下的碎瓷片沾染血水,遠遠看去,像是穿了一件朱紅色的嫁衣。
很鮮豔,也很怖人。
蕭綏將她攔腰抱起,居高臨下看了他一會兒:“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就是你的屍骨。”
混著血腥,江尋舟咳嗽幾聲,自嘲地笑了笑:“那年金陵落雨,我跟她一起去秦淮河泛舟,她說金陵很好,會常來找我作伴。一年,兩年,五年過去了,她都沒來……”
“我恨她不來,也恨她沒心沒肺,但,我還是更恨你的。明明你什麼都有了,卻還要來搶我的……”
“那日我把她灌醉,本想聽她的真心話,誰知她卻把我認成了你……”
江尋舟後來說了什麼,蕭綏並未聽見,他滿眼都是懷中女子轟轟烈烈的血,雙腳沉重,一步一步遠離了長幹裡。
天是黑的,連雲也是。
他抱著她,來到了最近的醫館。
寅時已過,風收雪止。
森冷的鴉青色從東邊浮現,光絲照在蕭綏的側臉,宛如一把細針,狠狠地刺進他的骨髓。
郎中睡得好好的,大晚上被門聲驚醒,入眼便是一個面色幽深的男子,和一個冷白如霜的女子。兩人一黑一白,一醒一昏,讓他嚇得直愣發抖。
見那女子傷的太重,他也沒顧上其他的,直接將兩位請了進去。
“公子……您是這位姑娘的?”
他作為郎中,平時是不能直接接觸姑娘們的身體,若這位公子是外人,那就只能喊家裡人了,若是心上人,倒也無妨。
蕭綏很輕的一聲:“這是我家小姐。”
原來是貼身侍衛,郎中點頭後,趕忙搭上了她的脈:“脈象沉澀,氣滯血瘀,臉色蒼白,淤血內阻。”
他繞到另一邊:“麻煩小哥將姑娘扶起來,我來探一下她的背部。”
蕭綏的動作很緩,生怕扯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