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王府,外面下起了雪,今夜團聚守歲,他去了東宮。
進了正殿,六安將他的披風順手取下,蕭琮看見,起身走近:“怎來的這麼晚?”
蕭綏抿唇淡笑:“王府有事耽擱了,還望兄長別生氣。”
蕭琮怎會生氣,只是外面雪天路滑,怕他再精神恍惚摔在雪中:“今日裴公也來了,去花廳用飯吧。”
他知道蕭綏今日肯來,是要對自己說什麼的,只是眼下,還不方便:“有什麼事,用完飯再說。”
蕭綏拍了一下蕭琮的肩膀:“多謝兄長。”
“走吧。”
還未進花廳,便聽到裴公的聲音:“如今洛清總把自己憋在家裡,今日若不是說來東宮守歲,她怕是更不願出門了。”
蕭綏和蕭琮進屋,裴舒瑤笑著起身:“看來還是殿下的面子大,把三郎也請來了。”
花廳旁有薰香和炭火,一進來便暖烘烘的,直至看見廳上人,蕭綏才回過神:“嫂嫂莫取笑我了。”
見裴公想要行禮,蕭琮直接走到旁邊:“今夜守歲,裴公何須客氣,坐!大家都坐!”
裴舒瑤見勢,拉著裴洛清坐了下來。這頓飯雖說有些晚了,但總的來說,還是十分和諧的。
茶餘飯後,裴公將蕭琮拉走說話,蕭綏覺得屋裡有些熱,便走到院中透了會兒風。
“王爺這是觸景生情?”
從他進來的時候,裴洛清就察覺到他心情欠佳,直到結束,才鬥膽跟了出來。
院中淒冷,蕭綏頹然道:“你來做什麼?”
她提心吊膽,小心從旁邊的臺階下去,看到他的輪廓越發冷厲,人也比從前瘦了許多,現在的他,更像是風雪中凍住的一塊冰石。
“外人都說她得了重病,但看你的樣子,她應該是走了吧。”裴洛清的聲音很低,低到了雪泥裡。
蕭綏漠視,淡淡開口:“和你有關系麼?”
裴洛清見他這麼自持冷靜的樣子,就有些看不下去,直接走到他視線中,一針見血道:“她既然走了,你也該朝前看了。”
蕭綏面色幽深,有些燥意:“裴小姐,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確實,這不是我該關心的事。但這一個月來,你不是被聖上懷疑,就是被昭慶唾罵,家裡不像家裡,外面也不像外面。姐姐和姐夫成日成夜為你擔憂,就連那日晚上,你醉倒在雪裡,若不是六安及時發現,只怕連命都沒了。”
見他不語,裴洛清索性全都吐露:“我見過清漪,也知道她的性子,她想做什麼,就沒有不成的。她既然選擇離開,那肯定是不想讓你找她的。”
蕭綏輕蔑:“所以呢?”
“還記得那日我去王府麼?她說,日後定王妃的位置是我的。我當時以為她是介意從前賜婚的事,所以也就沒多想。直到後來,我意識到她走了,我才想明白,她早就做了打算。”
“阿綏,別再找她了。這樣既能放過她,也能放過你。”
蕭綏攥著手心,嗓音嘶啞:“說完了麼?”
裴洛清明顯被他的反應嚇到:“我……”
深吸一口氣,他逼自己冷靜下來:“你進去吧,幫我給兄長說一聲,明日我要去揚州,東都剩下的事拜託他了。”
拋下這句話,蕭綏便從她的眼前逐漸消失了。
黑夜與白雪,讓她模糊了雙眼,她很想再問一問他:“你去揚州……是要找她麼?”
之所以沒說出口,是因為她明白,這不是她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