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響 “他竟然來了金陵。”
除夕當日, 千門萬戶明燈錯落,街旁歡聲笑語,定王府卻稍顯黯淡。
這一個月來, 皇帝以藏汙納穢,私鑄錢幣之由, 問罪了徐家。定王殿下受皇帝所託,在搜查徐家時,還查出了許多陳年舊案。
其中就包括雲家那個案子。
如今,徐家落獄訊息在東都傳開, 有人說是定王殿下特意在背後推波助瀾的, 也有人說是徐相良心發現, 自行向皇帝陳述罪過的……
可皇帝卻念在徐相曾經的功勞, 將他終身圈禁在牢裡,至於那個徐懷瑾,倒遲遲沒有定罪。
真相是什麼,已經被悄然掩蓋了下去。
六安跟著蕭綏進了書房,給他遞了封信:“王爺, 林大夫從揚州寄來的。”
“林書臣?”蕭綏坐在交椅上, 示意六安拆開, “說了什麼?”
六安不動, 眨了眨眼:“林大夫說……有要事相商, 還請王爺速速來揚州。”
“沒了?”他詫異。
林書臣甚少找自己幫忙, 如今卻說有要事相商,怕是事不小。
六安翻了翻, 十分肯定:“沒了。”
前些日子,他跟著王爺一直在忙徐家的事,水深火熱中, 偶然聽人說在密州見到了一位姓崔的姑娘,王爺當機立斷就要去密州找。
可昭慶公主卻在徐府大罵王爺和王妃,說王爺不顧兄妹情分,大義滅親,還說王妃惺惺作態,活該重病,是他們一對夫妻將她害到如此田地。王爺不願王妃背上這樣的罵名,於是便放緩了去密州的日程。
如今,怎麼林大夫也出了事?
見蕭綏沉默,六安泛起了猶豫:“王爺,那我們是先去密州,還是先去揚州?”
蕭綏起身,將那封信接過,又反複看了看,心裡猜測:揚州……她是揚州人,難不成林書臣在那裡看到了她?
那密州的訊息……
蕭綏隨手拿起湖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轉交給六安:“這封信你交給大理寺卿李叔凜,他曾在密州待過,託他問一問密州的親友,看有沒有她的訊息。”
“王爺這是?”
蕭綏揉了揉太陽xue:“去揚州。”
六安離開時將門合上了,沉寂許久,蕭綏才抬眼望了望遠處。
沁水居已整修一月有餘,如今從外面看起來,比從前還要好些。甚至連屋子裡的陳設,也都是他親自選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靜默,這一個月來,總是做夢,夢到她穿著青衣緩緩向自己走來,一伸手,夢就醒了。
原來,她當日提起《驚夢》那折戲,是這個意思。
蕭綏將從前的思緒拋擲,起身欲走,卻不小心碰掉了旁邊的一冊書,俯身撿起,從中掉出了一張紅箋。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恍然後,不可置信地將那張紅箋拿了起來。
映照雪光,他看到了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跡: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家。欺你瞞你,是我之錯,今歲既知,各還本道。願夫君相離之後,一展宏圖,看盡風光……崔清漪[1]
她從未這般叫過自己,第一次叫,竟然是在和離書中。
蕭綏下頷緊繃,艱澀將手中的紅箋握住又展開,撕扯後,片片紅箋宛如滴落的紅淚,斑駁迷離,無一不昭示著他的慍怒。
但很快,他恢複了冷靜,將那些字磨滅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