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一顫,回想到那些信,就知道蕭綏並未說實話了。
崔清漪的眼皮灼熱著,但並不死心,於是強壓著心中的奔湧,沉靜道:“王爺在揚州的時候,見過雲家人嗎?”
“未曾見過。”
這也是奇了。
蕭綏未見過父親,那父親為何會找上他?
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崔清漪嘆出熱氣,氣息背後,是她的柔軟。
蕭綏蹭了蹭她的發絲,手下的溫度卻越來越高,他低頭瞅她,發覺女孩輕睫上掛著亮星,臉上滲透著血色,似睡非睡。
“卿卿?”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呼吸急促,於是溫柔地將她的身子放平。
“好冷。”
“別亂動,我去去就來。”蕭綏出門擷來冷水和帕子,小心翼翼地將她從裡衣中剝了出來,又是哄,又是擦的,一頓折騰,這才把崔清漪安頓好。
於心,他還是有些慚愧的,當時若早些來沁水居,興許她就不會受寒發熱。
於理,是他佔了上風。
崔清漪眼皮越來越沉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有些記不清了,印象裡只有蕭綏那滾燙的手掌,將她翻來覆去,引得身子在月白中略帶點悶紅。
天色越發白,興許是昨晚下雨的緣故,從遠處看來,竟有些像墳前點燃的白煙,既模糊,又驚厥。
蕭綏幾乎一夜未睡,他側躺在她身邊,默默地看著床上的女子,只見她氣息虛緩,臉上的紅潤也悄然褪去,不由得讓他想到今晚發生的事。
醉生夢死之時,他翩然躺在了玉蘭閣的被褥上,手心傳來的刺痛讓他一下子醒了過來。
他在黑暗中悄悄看著她穿戴整齊,緩步走向了書房,他不想戳破她,以為她稍會兒就回來,等了許久,並不見她身影。
再三考慮,他還是起身去了書房,入目便是她的瘦弱的背影,轉而卻是她那雙驚慌失措的眸子。
他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氣。
不過後來,他便妥協了。
蕭綏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知道燒已經退了,緩緩起了身。
穿戴整齊後,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頰,才離開。
晨光初現,霧氣一散而去,沁水居外的小丫頭也起了個大早,說是王爺的安排,今日務必要把池中的殘荷給清完。
幾人嘰嘰喳喳,曇雲聽了,連忙讓她們歇了嘴,敲門便準備進沁水居,門還沒開,就被六安嚇到了。
“曇雲!來,有事和你說。”六安招了招手,曇雲不情不願地繞道走近了他:“什麼事?”
“王妃今早才睡下,王爺說別去打擾王妃,王妃若是醒了,讓我去東宮報一聲。”
曇雲好奇:“為何今早才睡下?”
六安半掩著面,笑了笑:“兩人昨晚應該是吵架了。”
“什麼?”
怎麼又吵?
見曇雲面露苦色,六安立刻回道:“我還沒說完呢。兩人昨晚在書房說了半晌,後來王爺陰沉著臉將王妃抱回了沁水居,今早王爺出來的時候,臉色倒是挺好。”
“估計這會兒又好了。”
曇雲瞥他:“你知道的倒是多。”
話落就要離開,又被六安拉了回來:“剛和你說了,別去打擾王妃,你怎麼不聽呢?”
曇雲伸腿踢他:“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