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裡走著,蕭綏往沁水居望一望,燭火閃著,整個屋子影影綽綽的,映的他有些惘然。
他還是進了沁水居的門。
屏風後的那盞燭火,彎彎繞繞地指引著他往裡屋去,一步一步,蕭綏沉穩地來到了崔清漪的床邊。
他依勢坐在了梳妝臺前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置的釵環無一不在燙著他的心,宛如崔清漪此時對他張了口。
然而,兩人隔著燭火,皆沉默良久。
崔清漪下午故意將自己搞得這麼虛弱,就是想要找林書臣,可她若私下見了林書臣,只怕蕭綏會懷疑雲家的事,於是只放出了生病的訊息,並未請郎中。
她虛弱地躺在床上,身上起了一身汗,裡衣也黏在了上面,像剛從溫泉裡出來一樣。
她以為蕭綏不會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這人來了,竟一句話也沒有。
崔清漪索性閉上眼睛,忍著頭痛,懶懶道:“我沒事,王爺先回去吧。”
“等林書臣來,本王就走。”
蕭綏不看崔清漪,扭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明明看上去已經不在乎了,為何還是不由自主地來了沁水居,甚至方才說的話也像是在自欺欺人。
蕭綏低眸,房間裡都是海棠花的氣味,崔清漪正閉著眼拉被褥。
直到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蕭綏起身,不帶感情道:“你好好照顧自己。”
崔清漪不語,耐心等待林書臣的到來。
林書臣剛見到六安,就聽他說,這兩人生氣了,現下誰也不理誰,讓他別說太多,只管看病。
當時他還不信,進了沁水居,他才發現,原來蕭綏是會生氣的。
見蕭綏瞪自己,林書臣覺得莫名其妙,於是也回他了一個白眼,這才來到了崔清漪的床前。
診了脈,林書臣確定沒什麼大事後,於是好奇道:“清漪,你和蕭綏怎麼了?”
一句話把崔清漪想說的噎了回去,只能扯出一個淺笑:“沒什麼事。”
林書臣何嘗不知,人家姑娘既然不想說,那自己也不能多問了,於是勸解道:“蕭綏這人一直都是這樣,冷僻慣了,你別太在意,興許過幾天就好了。”
他轉身,崔清漪卻叫住了他:“林大夫,多謝你了。”
“只是不知道這藥要喝多久?”崔清漪臉色蒼白,聲音也比平時微弱了幾分。
“五六天就行。”林書臣不解,“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聽王爺說,林大夫近日忙著東宮的事,過些日子也要去揚州。怕這病久了,會誤了林大夫的事。”
崔清漪故意借蕭綏的名頭,引出自己的直接目的。
林書臣愣了一下,接著便道:“無妨,東宮的事都快結束了。再說了,我六月中旬才去揚州。”
他抿了抿唇,沒想到蕭綏和崔清漪還說這些,兩人估計冷不了多久就熱了。
正想著,崔清漪淺笑道:“林大夫是要尋那位姑娘嗎?”
林書臣“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崔清漪望著他,雲湘不僅是他的心頭病,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那就祝林大夫去揚州一路平安,順利找到那位姑娘。”這時崔清漪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因而也有些動容。
林書臣鄭重點了點頭,“多謝清漪。”
待曇雲將他送出門後,崔清漪直起了身子,屋內晦暗不明,她心中卻撥開了雲霧。
“姑娘快躺下,我這就去煎藥,待會兒給姑娘服下。”曇雲見她起身,於是連忙給她披上了外衫。
“先不急。”
“如果照林書臣的話來說,絡婉和阿月就可以跟著他去揚州看看了,那找到雲大小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崔清漪兩眼放光,完全不似剛剛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