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你出去吧。”
“王爺今晚還要在這睡?”六安不解。
剛剛不是進沁水居了,怎麼又在書房睡?
書房十分清淨,除了書和桌椅,還有張羅漢床,那床淺寐幾個時辰還好,但睡久了,身子會不舒服。
蕭綏掃過那張床,不由得勾了勾唇,他平常也是睡慣了,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這般想著,蕭綏點了點頭,朝裡走了進去:“下去吧。”
六安還想說,但見蕭綏揮了揮手,也不好說什麼了,悄悄地退了下去。
這一夜,蕭綏翻來覆去,幾近未睡,天還未亮就出了門。
次日,天朗氣清,崔清漪睡到了正午才起床,簡單洗漱後便開始用飯了。
暮春的日光照在室內,讓人也有了些暖意,連廊的卷簾輕輕被風吹著,海棠香襲來,不至於讓屋內人太睏倦。
崔清漪用完飯才醒了神。
腦海中清晰地湧現出他們昨晚的秘聞。
他們在沁水居親吻,他的手還纏著自己的腰,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他便慢慢抽離了唇舌,再然後,她實在太困,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
崔清漪輕睫微動,明明是自己勾引他,可後來他的眼神,倒像是在勾引自己。
她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自己入了他的圈套。
那時曇雲在外面叮囑著小丫頭們收拾海棠樹下的雜草和連廊上的卷簾珠子,崔清漪則倚在沁水居的羅漢床上,正和阿月說著話。
阿月端正地坐在玫瑰椅上,把昨日搜來的東西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從遠處看,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崔清漪的耳邊掛著兩點珍珠墜子,像水滴一樣,看著小巧,實則下面卻藏著攝魂香。
見阿月不知所措的表情,她那晃動的耳墜也悄然停了下來。
“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崔清漪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能讓阿月這麼棘手。
“昨日徐家人來五芳齋尋陳師傅,說他家小姐愛吃春梅酥,要請陳師傅去一趟徐家,陳師傅不好推脫,於是便去了。可沒多久,陳師傅說徐公子問了他的籍貫,便讓他回來了。”
“我聽後有些納悶,於是等天擦黑後,才悄悄去了徐府。當時王妃在前廳和徐公子說話,倒是給了我許多時間,可不巧的是......我離開時撞見了徐公子的一個侍衛,幸好我反應快,沒等他出手,便逃走了。”
崔清漪蹙眉:“這有何不妥?”
“還順走了......一個東西。”
阿月穩了穩心緒,起身將東西放在炕幾上。
這是一片被劍刺下來的衣袂。
崔清漪驟然一頓,霎那間,衣袂上面那濃烈的黑與熟悉的紋樣,斷斷續續刺激著她的大腦,迎面而來的還有溺水的泥水味和血腥味。
她拿起手帕猛地幹嘔,險些吐出些酸水。
阿月見她神情大變,趕忙拿起了炕幾上的香爐:“姑娘快聞聞這個香。”
崔清漪忍著情緒閉上眼睛,輕輕擺了擺手,發出細弱的聲音:“是那個人......”
是那個曾在雨中獵殺她的人,也是那個曾讓她痛苦而死的人。
“昨晚阿月一直不敢回來,就是怕驚了姑娘的心神。”她轉身朝著外面走去,囑咐了曇雲幾句。
崔清漪睜眼,隔著屏風望過去,看見阿月關上了沁水居的門,日光被隔絕在外,似乎在提醒她可以哭了。
因為,動容的眼淚,她只敢在幽暗處偷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