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絕情人的真心，是有代價的，高興的時候什麼都可以，痛苦的時候就是要拉人下水的。柳眠月沒想到重生一世，她還能因為謝憐卿的話而心口疼痛。
謝憐卿口口聲聲說愛她，但是謝憐卿根本不愛她。
所有的罪責都來到了柳眠月的身上，只是這一回柳眠月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只會流眼淚，只會恨自己看錯了人。
她走下來，要來到謝憐卿的面前。她才走了一步，謝天翊就緊張地上來，要護住柳眠月。柳眠月轉過頭來，對謝天翊笑了笑：“瑾玄，你等我。”
柳眠月要自己面對謝憐卿。
“你說你愛我，”柳眠月低頭看著謝憐卿，“你愛我什麼，你可以為了我做什麼？”
謝憐卿仰著頭，柳眠月這個人還是又一次讓他詫異，柳眠月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勇敢些，和他對峙的時候還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愛柳眠月什麼呢，他當然是愛的，他初遇柳眠月就覺得柳眠月驚為天人，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還是宰相大人家的千金。他大膽地追求了，他不願錯過良人，拒絕的一直是柳眠月。
柳眠月對他的目光中也不是全然沒有在意的，柳眠月還躲著他，柳眠月明明應該是有些喜歡他的，可是柳眠月總在害怕。他為了讓柳眠月不害怕，特意要做柳眠月的義兄，他會護著柳眠月的，至少不讓柳眠月躲著他。
他還對柳眠月說，只要柳眠月不想要入宮，他可以做主，他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柳眠月點頭。
可皇宮有什麼好的，他那個弟弟只知道搶走了人的炫耀，在春獵場上也還要張揚，還要騎著馬帶著柳眠月馳騁，他們看起來很像是一對璧人，可是謝憐卿也看出來了，柳眠月那時候不喜歡謝天翊。
演出來的有什麼可說的，謝憐卿可以等，他等到柳眠月出宮，等到他能和柳眠月共處一室，可是他卻等來了柳眠月再次拒絕他。他想要問問柳眠月為什麼不敢選他，為什麼不能相信他，為什麼寧願和不喜歡的人成婚，都不願意和他走到一起去。
他才要開口，可是上天又給他送來了一位容貌相似的桃花。
雖然謝憐卿承認，他喜歡柳眠月也有因為她是宰相女兒的緣由，但是他也還是有喜歡的，若是能選擇一位自己喜歡而且自己還想要結交的門第的千金，誰願意拒絕呢？
柳眠月就是要這樣拒絕。
柳眠月就像是知道自己要結交攀附宰相家一樣，謝憐卿每每懷疑，可是柳眠月的年紀那樣小，來日之事她怎麼會知曉呢？
謝憐卿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選擇蘇容昭。
這些都是柳眠月逼的，若是柳眠月答應了，那麼就不會有這一切的悲劇了。
柳眠月打斷了謝憐卿的幻想，她說：“不是這樣的，就算是我沒有拒絕你，你也還是會有野心，還是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你不愛我，你從來都不愛我，若我只是個尋常女子，你根本不會正眼看我，你的愛裡夾雜著算計，根本不能讓人承受。”
那不是純粹的愛，隨時都會被其他東西拋卻替代。
“你只愛你自己，蘇容昭愛你，可是你根本不珍惜她，今日的蘇容昭換了我也是一樣。謝憐卿，你有什麼樣的臉面說你喜歡我？”
“你若是喜歡我，你根本不會和蘇容昭成婚，你不過是因為拉攏不了柳家，所以才想著要榨幹本來就是死局的蘇家，給你養兵馬，好給你造反。”
“沒有人逼迫你，沒有人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現在跪在這裡。”柳眠月根本不聽謝憐卿的那些言之鑿鑿，她的眼中帶了幾世的仇恨一般，字字句句泣血冰冷。
“你只是不想要負責，你只是擔心你的名聲傳出去對你來說不好，你只是害怕你以後無顏見人。”
因為這個，謝憐卿就要柳家全家替他去死，還包括她那個十幾歲的弟弟。
正是好年紀，卻只能死於一場無妄之災。
憑什麼，憑什麼謝憐卿的錯要讓別人來承擔，憑什麼謝憐卿蠱惑了他人，自己卻能逍遙法外。柳眠月抓住謝憐卿的衣領，將他湊近了自己，她有好久沒有這樣仔細地看著謝憐卿的臉頰了，她說：“謝憐卿，你早就應該得到你應有的報應了。”
“這天下，從來都不是你的。”
“認罪吧，也認輸吧。”
柳眠月說完，就推開了謝憐卿。她看著倒在地上皺緊眉頭的謝憐卿，她忽然有一種卸了力氣的輕松，她要的就是謝憐卿認罪，這一世她沒讓她的家族為了護著她而跌落深淵，她護住了自己的家族，她是如願了的。
他們早早就知曉了謝憐卿要攻城，先疏散了百姓，讓謝憐卿長驅直入進入宮中，免去了百姓戰亂之苦，謝天翊也護住了天下百姓，謝天翊也如了願望。
失去了的一直都是謝憐卿。
“為什麼？”謝憐卿倒在地上，他沒有立刻起來，他目光渙散，滿臉的譏笑：“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造反，就等著我造反，這一場局是死局。”
“皇兄，若你不爭取，本不該有這樣的死局。”
是謝憐卿自己選擇了死，選擇了要抗爭命運。
“我為何不能爭？”謝憐卿坐起身來，他荒蕪地看著謝天翊，“你不過就是比我多了些偏愛，你哪裡比我好，這龍椅為什麼你能坐得我卻坐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