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昭的臉上有失落,但是很快,她又恢複了明豔的少女模樣,自己也跟著母親坐了下來。她的目光還在謝憐卿的身上,她以為沒人看出她的心思,可是這樣的少女心事是如何能藏得住的呢?
藏不住的。
這一切都被柳眠月看到,謝憐卿竟然不想要攀附蘇家嗎,難道是她猜錯了?
謝憐卿轉性了?
柳眠月不懂蘇容昭為何傾心於謝憐卿,但是謝憐卿身邊的書臣卻知曉。今日是他的主子結交大臣最好的時候,書臣左右看了,這其中最有把握的便是戶部尚書蘇大人了,他可是費勁了許多的心思,才打探到了蘇容昭的面具是什麼模樣的,他才想要告訴王爺就找著這樣的面具就好,可他卻聽到蘇容昭也打探著謝憐卿的面具是何模樣。
蘇容昭想要見到謝憐卿,那麼書臣自然是要幫襯的。他透露出去風聲,讓蘇容昭身邊的小丫鬟聽到了這樣的準信,讓蘇容昭精準地找到了謝憐卿。
蘇大人的門第不好攀附,蘇大人向來謹慎,若非是身邊極其親近的人,蘇大人是不會主動交底的。但是蘇大人卻極其寵愛自己的女兒,什麼好的都想要給這蘇容昭的。
只要拿下了蘇容昭,那麼就能夠拿下蘇大人。
上天眷顧謝憐卿,那日謝憐卿春日遊船,本是看個熱鬧,可是剛巧剛上了有盜賊行竊,盜的荷包剛好是蘇容昭的,又恰好謝憐卿在附近,看得蘇容昭那樣著急,出手幫忙,奪回了荷包。
蘇容昭自然是萬分感謝的,從那時候起蘇容昭的目光和心就跑到了謝憐卿的身上。
這本是最好的人選,可是謝憐卿總是淡淡的,書臣說起這些話來,他也總是左耳朵聽進去,右邊的耳朵也要鑽進去搶著將那些話甩出來。
這時候謝憐卿竟然還要拒絕了蘇容昭。
書臣嘆氣,他不解地問著只顧著喝酒的謝憐卿:“王爺,方才那樣好的時機,您怎麼不抓住啊,您可知道這裡頭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蘇小姐看呢。”
“這是算計,我對她無意,若是算計了她同她成婚,日後她也會失望的,何必讓這樣的悲劇發生。這世上的傷心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可是......”書臣還想要說什麼,但是謝憐卿已經擺了擺手,讓書臣不要再說了。
謝憐卿今日有意醉酒,他什麼都不想要談論,他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本不應該放在的人的身上。旁人問起來,謝憐卿只說自己是留春不住,想要多飲幾杯,只有謝憐卿知道,他留不住的何止是春日。
他看向高臺,看著那熟悉的身影依偎在天子身旁,無比恩愛的模樣。明明是他先遇見的柳眠月,明明是他在宮外遊船中和柳眠月有著這種宿命的緣分,可是就因為他那個得了龍椅的弟弟,這一切都成了水中泡影。
他甚至天真地以為這一場春日宴,是為了他辦的。春日宴的摺子他初次看了,就覺得這宴是在複刻那日他們的相見,他懷著滿腔的熱情,他以為這是柳眠月在告訴他,雖然他被拒絕,但是柳眠月的心中是有他的。
他特意早早來到,可他看到的卻是柳眠月與和他有著相似面具的人對弈,他也理所當然覺得那是柳眠月認錯了人,可直到他看到了摘下面具後謝天翊的那張臉,他便明白了,他不過是個局外人。
謝天翊只要在,那麼柳眠月就永遠都不可能為他所有。
又是他的那個弟弟。
謝憐卿的眼中看不見旁人,他知道書臣說的是對的,可是他此刻在心中想著,若是柳眠月能回頭看他一眼,只需要那麼一眼,他便可以拋棄一切,他還可以拒絕蘇容昭拒絕得更徹底些。
道理謝憐卿都是懂的,可是謝憐卿想要徹底瘋狂一次。
可是那柳眠月的目光柔情似水又如同皎皎月光,此刻都沒有再落在他的身上。從此後這些目光都只會對著謝天翊了,謝憐卿心中有了更徹底的絕望,他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等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隨意在空中對上一人的視線,恰好那人便是蘇容昭。
戶部尚書的女兒,有錢有權,謝憐卿眼底翻湧起了波瀾。
他知道的,蘇容昭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