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百興肚腸裡的心思轉了一圈,道:“各位兄弟來這兒算是找錯了,我給你們指個地方,西城門往外,順著新修的官道行十五裡,見道山頭野牧牲禽處,有一楚家牧場。牲禽畜牧,乃是滁州之最。”
說著,他誠懇又篤定的比了個大拇指。
這禍事還是扔給楚家牧場吧。
月然人長居於草原,與牛羊大馬為伍,大多性情耿直,聞言又氣勢洶洶的轉戰陣地。
哪想到楚家牧場的態度與白鬍牧場迥然不同。不僅沒有警惕、防備,簡直是熱情歡迎之至。
牧場主女娘親自迎門,又是上等熱茶,又是鮮果糖食,還邀請月然商隊參觀滿山圈欄。
楚辭與俊美黑皮青年一番交談,才知道,他叫阿瑰,正是商隊首領。
一行人從牧場屋舍往圈欄去,滿山皆是欄舍,排排列列,數量多的令人嘖舌。
阿瑰淡淡一掃,忽而出聲:“怎麼都是雞禽鴨畜,不見牛馬?”
有啊,楚辭一派坦然,將他們帶往某處圈舍。
這一處不似其他圈牲畜眾多,打眼望過去空空如也,唯獨聳立一根極其粗壯的高大立柱,柱頂安放著一個草梗雞窩。
一隻黑雞於其上閉眼酣眠。
圈舍旁還有一幅龍飛鳳舞囂張至極的大字——
“天下第一馬”。
旁邊的圈舍則是一隻雪白靈透的白羊,幾名長工灑掃鋪草墊梳毛,神情恭敬,態度虔誠,猶如伺候皇帝一般。
羊圈旁同樣狂肆的字跡——“天下第二馬”。
同行的月然人目瞪口呆:“這不是黑雞和白羊嗎,哪裡是馬?!”
楚辭一個眼色示意,陸星乘便開口,他囂張蠻橫時有種讓人想痛扁一頓的氣質。
“怎麼就是不是馬了,我楚家牧場的馬,天下第一,絕世無雙!在它們面前,其他的馬匹不過就是剛出生的小馬駒,不值一提。”
好狂的口氣。
月然商人氣得仰倒:“好膽,我月然大馬日行三百裡,都不敢說天下第一,你張嘴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
陸長贏出場,他淡聲道:“你們自然不敢,因為在楚家牧場的天下第一馬面前,內心羞愧,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若是小人得志模樣說這幾句話,倒顯得下俗。
他這種目中無塵,好似不將對手放在眼裡的淡漠,更讓人牙癢生恨。
方才被熱情招待積累出來的一點微博好感頓時蕩然無存,月然商人們瞪著牧場眾人,眼神似飛刀,如果不是有阿瑰在場壓著,真要動手打人了。
阿瑰在方才的時間裡,已將牧場與山間景象皆收入眼中,他盯著遠望過去郁郁青青極為壯觀的蛋白桑田想了一會,忽而微笑起來,眉眼深邃。
“既然楚場主對自己的“馬”這麼有信心,不如讓我們看看,有什麼神異之處?”
楚辭裝模作樣的搖頭:“我這是野馬,野性難尋,一放出來便易見血。”
月然商人更是無語厭憤,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養在圈裡的雞羊,還“野馬”?
阿瑰拍手道:“正好,我們帶來的坐騎同樣是草原野馬,桀驁不馴。”
他又道:“那我們來鬥一鬥馬,只是光鬥也沒意思。”
說著從腰間摸出一把儉樸匕首:“這把匕首,在月然牧野部落可以換牛羊百頭,我拿出來做個彩頭。”
聽到這種打賭的事情,楚辭費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沒有一口答應:“那你想讓我添什麼彩頭?”
阿瑰道:“我觀雲間樓後院也種著一些和牧場相同的飼草,行走大漠草原數年,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牧草,如果我贏了,您就給我一袋草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