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了什麼,成老爺如遭雷劈,神情怔怔。
難道……
難道他們倆……
難怪圭兒流連京都數年不回家。
一遭回來,那東方公子千裡迢迢追到此處。
他悲傷的看著亡妻的牌位。
夫人,老成家可能要絕後了。
這廂東方餚不知道好友老爹已經腦補到何處去了。
他換上丫鬟取來的衣裳,確實輕薄且活動便利,伸手摸了摸,絨軟而不刺,很是舒服。
“這是什麼料子,最時興的纏金棉都沒它輕暖。沒想到這滁州偏僻又窮荒,還有這等好東西。”
成圭臉色一肅:“脫下來!既瞧不上滁州,便莫沾惹滁州的東西。”
見好友真動怒了,東方餚連忙告饒:“知道了,是我不對,下次必不再說這樣的話。”
真是一句也說不得。
他老老實實認錯,成圭才舒緩臉色,囑咐道:“我要去上工了,你自便即可,用膳不必和我阿爹一道,喚一聲下人自會給你送來。”
東方餚剛想說滁州的廚子能做出什麼好東西,想到方才成圭的態度,便忍住了嘴。
待到成圭離府,他也向成老爺告知一聲,自己出去逛逛。
跨出大門,他疑惑的問隨行小廝:“我臉上有髒東西?”
小廝茫然:“沒有啊。”
那為何成老爺看他的眼神如此怪異。
此時還早,並不是用膳的點兒,他一路漫無目的的隨街逛著,就當是體驗滁州的風土人情,不比京都繁華豪盛,倒有一番粗獷樸真之味。
不知走到哪條街,忽聞一股濃烈且霸道的肉香襲來。
這個味道難以描述,它彷彿帶著聲音,叫醒肚子裡的饞蟲。
光是嗅聞,都已經讓人禁不住去想象咬上滿滿一口鹹香又鮮嫩的肉是什麼感覺。
東方餚有些走不動路了。
又或者說,他的腿,已經情不自禁的向肉香傳來的方向邁過去。
出乎他的意料,並不是什麼酒樓食館,而是一座大門敞開的屋宅。
方寸大的院內還種有一壟青青枝苗,只是眼生,看不出是什麼枝種。
屋內,精神矍鑠的老頭正準備用食,頓住提筷的動作,皺眉抬眼,下意識去摸牆邊的拐具防身:“你們是誰?!”
東方餚連忙安撫他:“老人家,我沒有惡意,只是聞著香味進來的。”
他原本沒有感覺到饑餓,可這股醬料與肉香結合在一起的味道彷彿將他在賊窩中忍饑挨餓的感覺勾出來了。
紅光潤亮的醬羊肉,光是看看,還沒入口,都覺到已經鮮香到嘴裡了。
東方餚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這是作甚,丟人現眼。
皇宮的年節禦膳,食樓的美味佳餚,私館廚孃的家傳手藝,什麼好吃的他在京都沒吃過,作這等丟臉姿態。
可出口的話卻成了:“我出二十兩,你把這道菜讓給我。”
老頭盯著他,只覺自己遇到個腦子有毛病的富家公子。
東方餚一個眼色,小廝便將銀子奉上。
老頭收了銀子,算了,有病就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