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束也望了過來,他此時跌坐在地,白衣襤褸,鮮紅的血浮於衣裳,臂腕皆是被撕咬後留下的慘烈傷口,甚至連他的胸口也布滿抓痕。
“等等。”
皇後突然笑起,狐貍眼彎彎露出淡淡的兇光,“你是玄天宗的溫離?”
溫離謹記著容闕先前的話,不能同她對視,遂不回應她。
容闕提著劍瞬間移到了皇後跟前,泛著森森寒氣的劍緊貼著她的肌膚,只當他輕輕一動,劍便會穿透肌膚,刺入骨髓之中。
“少年,你的劍術不錯呢。”皇後盯著他的臉,從記憶中層層將人挑出,最後又毫無印象,但卻熟悉的氣息抑制不住而來。
半晌,她歪了歪頭,“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溫姑娘,將花豹宰殺取血,再入地洞裡將花豹的銅像毀去,就能救逢春。”裴束大喊一聲。
皇後斜眼瞪去:“閉嘴,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容闕將劍又逼近幾分,這才沒讓她動彈躲開,“你和太虛宗有什麼關系?”
正與花豹對峙的溫離側耳聽去,手心正不斷冒出冷汗。
聽容闕的語氣,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但又想從皇後嘴裡聽出更多。
皇後感受到那嗜人的劍氣,心裡發怵,卻不甘示弱回擊:“你是雲霄劍尊的人?”
“移魂禁術,是有人教你的吧?”容闕微微抿唇,鳳眸中淬著的寒光如利箭設下,“太虛宗因為魔族而産生的內戰中,玄雲長老的大徒弟死於雲霄劍尊劍下,那位大徒弟早年誕下二女,大女兒為魔修所殺。而玄雲長老為防二女兒慘遭毒手,便將她悄無聲息的送至南疆。”
劍劃破頸側的肌膚,滲出絲絲血珠。
“而活著逃生的二女兒便是你吧?”
裴束撐著牆柱站起身,直愣愣的盯著皇後:“死的是二女兒,並非是大女兒。”
容闕不輕不重嗤笑:“是你連同三位長老一齊將雲霄劍尊殺死的?”
皇後隱隱猜出了他的身份,卻不敢輕舉亂動。
花豹已然躁動不安,獸瞳虎視眈眈的盯著幾人。
“我知道了。”皇後道:“你是雲霄劍尊撿回來的那個小畜生?看來又有人把你救回了宗門啊。”
溫離聽得一愣一愣,但不難猜,最後救容闕回來的那個人應當是青霞長老。當時見著她在花燈市時,還不知她屬於哪個宗門,撥雲見月,居然亦是太虛宗出來的。
......那她是否與玄天宗滅門一事頗有瓜葛?
“呵。”容闕哂笑,收起手中劍,淡藍色的鎖鏈憑空出現,捆著皇後的手腳固定在石柱上,強制的連同不斷狂叫的花豹一同鎖起。
皇後發了瘋似的喊叫:“雲霄劍尊與魔修勾結,死了活該,你個小畜生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仁慈心善收養你,那是害了他自己,還收你為義子,可笑可笑。”
溫離憋著氣,拉住他的衣袖,見他的神色中毫無生氣,甚至過於平靜,心口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掐住,喘不過氣。
容闕感受到衣擺的動靜,笑著摩挲她細白的腕節,滑膩的觸感讓他逐漸躁動的心平複下來,似乎看出她想問什麼,他淡淡啟唇:“不殺她,在這裡殺她沒意義。”
溫離當然清楚容闕的脾性,卻毫不心疼皇後,只能說一切都是罪有應得,她手中緊握著無數條性命。
大勢已去,皇後竟開始梨花帶雨的哭起,輕蹭似的指尖朝著裴束勾手:“阿珏,阿姆帶你那麼好,你不能幫著他們對付我,褚元的銅像你替我拿來好嗎?”
裴束氣息不穩,口中的鮮血淌在衣襟上,竟露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笑:“阿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替你做錯事了。”
忽然,一隻信鶴飛了進來,停在了溫離的肩上,溫離將信鶴開啟,裡頭立刻傳出扶楹的聲音。
扶楹顫著聲,催促著他們:“師妹,快將裴束帶過來,江逢春、江逢春快要斷氣了。”
聲音不大不小,卻在滿堂黃金的大殿內回蕩。
裴束眼前一黑,若不是有石柱攙扶,怕是已經昏死在此,他不管不顧的推開殿門,盡管外邊圍滿著禁衛。
地上是無數的屍體,他被絆倒數次,滿手鮮血的撐在石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