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好奇:“是什麼?”
一枚裝在盒子裡的手錶被拿出來,外露機械的設計,看起來科技感十足。她說:“你之前不是送過我一隻手錶嗎?我一直想著回禮來著。功能也差不多,當我處於危險的時候會傳送訊號給你,你按下它就好。。”
傑森挑起一側眉毛,“認真的?一枚手錶就能幫你擺脫危險?”
面對他的疑問,塔尼亞只笑了笑,“因為我會魔法呀。”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制藥廠爆炸事件似乎成了一個導火索。
在漫長持續的秋日裡,在兩個宇相互傾軋的怪誕裡,在高壓統治之下的世界裡,不安與躁動就像飄溢空中的粉塵粒子,終於某一刻達到爆炸極限——遊行,罷工,抗議,襲擊,超人的頭像被畫上紅叉、潑上油漆,正義大廳被砸進石頭,砸進死去的鴿子。超人的熱視線可以在一瞬間蒸發方圓幾裡的全部活物,卻無法將整個世界夷為平地,藥廠點燃的火成了火炬中的那一點光,馬拉松似的在世界各地傳播。
終於,在暴動達到頂峰時,超人政府宣佈將於9月30日在華盛頓原國會大廈前舉行全球直播演講,宣告他們對兩個世界的定奪。
“陷阱。”
蝙蝠俠在聽聞第一時間便道。
“他們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正義聯盟,這不是他們的世界。他們完全可以不在乎這個世界的一切,只回到自己的世界,靜待覆蓋完成。”
“但是他們表現出了在乎,甚至願意為此召開全球直播的新聞發布會。全員參加,在華盛頓的國會大廈前,這就代表當日正義大廳和瞭望塔幾乎空無一人,所有被關押的囚犯,到了最合適營救的時間點。顯而易見的陷阱,為了釣出所有膽敢將手伸向正義大廳的反抗者。”
“……但是我們必須咬鈎,這的確是我們實施營救最好的機會。超人類自詡為神,妄圖透過一點蜜糖做誘餌,將螞蟻一網打盡。人類也可以利用他們的傲慢、他們的目空一切,救回自己的同伴,將神明從高臺之上擊落。”
“三天後,9月30日,我們將行動。”
兩天後。
哥譚,犯罪巷,萊斯利診所。
自從另一個世界的神明降臨,哥譚就被列為重點管轄城市。鋼鐵軍隊入駐城市,以雷霆手段抓捕、處決罪犯,往日犯罪活動最猖獗的犯罪巷,竟也和平起來,沒有人聲,沒有槍擊,沒有怒罵,只有巡邏軍隊颯踏的腳步,像一塊刨去汙漬而白生生的死蚌。犯罪巷最安定的時候,竟有賴於侵略者的維護。
沒了受傷的義警光顧,診所生意也跟著冷清起來。萊斯利·湯普金斯醫生坐在診所裡,看著蒼白如深秋銀杏落葉的日光,輕輕嘆了嘆氣。
哪知今日竟來了一位顧客。她穿著夾克外套,兜帽遮住大半面容,肩膀略有些單薄,卻仍然優雅地挺直著。當她拉下兜帽,放開一把茶褐色的發絲,杏仁白的面板幾乎溶解在日光中。盈月般的眼睛,細直如墜子的鼻樑,再加給人感覺抿過天竺葵的嘴唇,年輕女孩總有這種生命力,一進門讓日光都明亮幾分。
萊斯利手抖了抖,手中的書本幾乎掉落,“你……”
最高元首監聽著全球,讓她唇舌封緘,什麼都不能說。
最後輾轉變成一句:“……有什麼需要的嗎?”
女孩說:“我想複查傷口,湯普金斯醫生。”
萊斯利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女孩拉開外套,挽起衣袖,露出面板。刀傷,剮傷,子彈擦痕,傷痕是沉積巖中的化石,研讀就可明析對應的遭遇。萊斯利感覺心髒裂成兩半,流出濃汙如泥的血,“……怎麼這麼不小心。”她的聲音在發抖嗎?她的語氣暴露端倪了嗎?“都是怎麼受傷的?他……身邊的人沒有注意到嗎?你的母親知道嗎?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心碎的。”
“對不起,湯普金斯醫生。”女孩說。
重新消毒,縫合潦草包紮的傷口,上藥,包紮,打針,又開了許多藥。萊斯利將藥片一盒一盒放進紙袋,來回確認,就像每一位母親撫摸孩子遠行前的行囊。她說:“這些,你都要按時吃,不能忘了。”
女孩回答:“好的,醫生。”
臨走前,女孩又躊躇起來,問道:“湯普金斯醫生,我能不能……”
萊斯利似乎明白她想說的,點點頭,沖她張開手。女孩飛快跑過來,乳燕投林一般投進她的懷抱,緊緊抱住。良久才松開,女孩後退一步,這次的聲音輕而薄:“再見,湯普金斯醫生。”
再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