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人拎著一包女性用品也不覺得有什麼——說實話,世界上很少有什麼事比光腿穿著綠鱗小短褲招搖過市更羞恥。
回到安全屋,將東西遞進去,塔尼亞聽起來嗆住了:“你去搶劫便利店了嗎?”
不過燃眉之急到底解決了,塔尼亞出來時扶著牆,傑森幹脆抱起她放在沙發上,她頓時捂著腹部在沙發裡蜷成一團彈簧,他緊張起來,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哪裡不舒服?”
聲音悶在抱枕裡,“只是肚子有點不舒服。”
她不是在生理期疼得死去活來的體質,但好巧不巧兩罐冰鎮啤酒下肚,冰涼與灼燒交替翻騰,牽動隱秘而磋磨的陣痛,不同於直接受傷,而是兵不刃血的。
正蜷縮著忍耐,有人忽然俯近。傑森將她放在臂膀裡輕輕展開,手掌試探著按上腹部,聲音和鼻息打濕近在咫尺的發絲,“這樣會好一點嗎?”
他的雙肩抽展得很寬闊,像高樓的承重垣梁,撐起一副厚實胸膛,能把她整個包住藏起來,體溫又高,這樣窩著相當舒服。她挪騰了一下,感覺到處都有放軟的肌肉妥帖承接著,“謝謝你。”
“嗯……”他聲音悶悶的,手掌直接貼著面板,渡過來妥帖溫熱,緩慢揉按著化解脹痛。塔尼亞放鬆靠著,又將手按在他手背上。
傑森頓了一下。
情況有點不太妙。
安全距離歸零,塔尼亞縮在他懷裡像塊融化的芝士,柔軟而放鬆。布料是最後一層隔閡,如今都已突破,柔嫩平坦的小腹在掌心下微顫,再往下、再往下會有點癢癢的。他垂首沉溺進她頸間,甜蜜的脈搏抵在鼻尖下,拉撒路池怎麼還有強化感官效果,不然……該如何解釋他嗅到的血腥氣息,甜膩的,新鮮的,微燙的,不停地流出身體。
他想輕揉她的傷口,為她止血,和平常做的一樣。
……他就是那個圖謀不軌的壞家夥。
“涼。”她忽然說,聲音很輕。
“……唔?”他又貼近了一點,發現手掌不自覺下挪了半寸,一點被捂熱的面板暴露在空氣中,他將另一隻手蓋上去。
現在她的腰腹完全置於他手下。
她的手指似乎想往他指縫裡鑽,指尖輕蹭過指根敏感的面板。
耳邊有什麼崩斷的聲音由遠及近,雙臂猛地收緊,一方面不敢接觸她更多的面板,另一方面又開始覺得彼此間的兩層衣服礙事。矛盾之下肌肉繃成岩石,全身都滾燙地燒著,對方的氣息觸感是攀上岩石的細藤,纏繞,穿梭,絞緊,無孔不入,葉片沙沙搔過每處癢。
慌亂地低頭去看她,發現她靠在他胸口犯起了困,眼睫耷拉,咕咕噥噥夢囈。
……感覺就像舉著火把在燃氣充盈的礦洞上跳芭蕾。傑森有點惱火又有點不懂了,從白天的撩撥到現在,就那麼篤信他是戴上止咬器的狗、不會威脅到她一絲一毫嗎?
……幹,他確實不會。
傑森挫敗地想。
他騰出一隻手捧起她的臉,嘴唇貼上耳廓輕輕舔吻。又依次輾轉到額頭,眼睛,鼻樑,下巴和脖頸,描摹每一處細節,小心翼翼像對待一顆稍微含吮就會化掉的糖,再剋制地輕微蹭蹭——僅僅只是這樣,就有火熱顫慄的快感割過喉口。
塔尼亞半寐中智商歸零,蹭來蹭去地反啃他,一會哼唧說癢,一會又甜蜜蜜快樂地囈語著要抓水母,亂揮的手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不疼,只有點癢。
傑森被她鬧出一身汗,確認她快睡熟了,幹脆將她抱到床上,手掌離開粘膩細汗的小腹時,竟感到一股不捨的張力。他有點太著迷於跟她接觸了,這甚至讓他開始懷疑——塔尼亞有什麼非人物種基因嗎?比如魅魔之類的?
安頓好塔尼亞,他立刻進了浴室,抬起雙臂將汗濕的t恤自頭頂抓著脫下,開啟花灑沖刷。
日光曬入百葉窗,塔尼亞醒來時將近九點,頭昏腹脹,身體乏力,生理期的一貫反應。她爬起來洗了個澡,換一身新衣服,走出去發現傑森在廚房裡切三明治,“早上好。”她招呼道,“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呀?”
他頭也不回,“叫你去抓水母嗎?”
她不明所以,“啊?”
他轉過來懶洋洋道:“可惜我是帝企鵝,不是派大星。”
塔尼亞聽不懂,幹脆當成他時不時的胡言亂侃,毫無芥蒂地享受準備好的早餐。早餐結束後她就該走了,離開一整天再加徹夜未歸,雖然布魯斯一定有辦法弄清她的行蹤,但還是乖乖回去解釋清楚比較好。傑森送她到車站,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到公寓——瞧瞧,有的人為了避免父子重逢簡直不擇手段。
他們在車站前分別。塔尼亞踮腳親了親他的嘴角作為告別吻,他握住她搭上來的手,原本只是舉到唇邊碰了碰指尖,卻剋制不住地輾轉吻下,唇形深深烙進手心。透過手指和碎發,藍眼睛切割成花窗般的數塊,每一塊都流露出同一含義——別走,嘴上卻只會說:“再見。”
“再見。”她輕快跨進電車。同樣的分別場景,心情卻大相徑庭,就像相交線與迴圈函式線,一個再無交彙,一個永遠有下一次相逢。
只是在踏進電車的一瞬間,變故陡生。
喧囂人聲,電車轟鳴,汽車鳴笛,所有聲色都被抹去。塔尼亞茫然地張望,發現自己置身一座和剛才完全一致、卻空無一人的車站。怎麼回事?魔法?幻覺?還是什麼……
張望之際,忽然在月臺盡頭瞥見另一個人,金發藍眼,提著外帶餐盒,同樣一臉茫然,竟然是巴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