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們的辦法不太管用,”紅頭罩抖了抖刊登前兩則死訊的報紙,“不然怎麼一個個一把年紀橫屍街頭,多有損市容。如果你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派人刺殺那個美國來的韋恩,我勸還是別白費功夫了,你也清楚那花花公子不可能是真兇吧。”
方夫人狐疑地盯著他,“所以你想幹什麼?”
“我會確保你們的人身安全,”他放下雙腿,道,“直到抓住兇手。我跟兇手可能有點私人恩怨,所以唯一的條件就是完事後把人交給我處置,成交嗎?”
對方權衡地眯起眼,比了個稍等的手勢,拄著柺杖背過身和另外幾名社團首領低聲商量,片刻,才轉過來說:“如果你能保證的話……”
紅頭罩:“先把死亡威脅信的內容告訴我,接下來要死的是誰?”
塔尼亞在一邊旁觀他們交涉,感覺像窺探到另一個世界。紅頭罩的行事作風遊離在黑白交界的灰色地帶,道德法律不再是必須固守的底線,為達目的可以跟不那麼純白的人合作,也可以跟上一秒的敵人暫止幹戈……給人感覺非常危險,就像緊挨懸崖的石塊。布魯斯將不殺作為自己的底線原則,那麼更有可能被拉扯墮入黑色的傑森呢,他的安全繩是什麼?
半晌已經交換過資訊,下一個收到死亡威脅的人正是方夫人,所以她才退到這座防禦效能極佳的海島,紅頭罩答應駐守在島上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安排好了房間,塔尼亞開啟窗戶朝外看,往下是陡峭海崖,像一把巨斧直直劈削開,海浪湧著向上,烏雲垮著陰沉黑臉,孕育著一場即將來襲的風暴。
到了傍晚果然下起雨,臺風過境氣勢滂沱,黑風咆哮,天空呈現可怖的黑色,雨流像急於闖進屋的魔鬼一樣瘋狂拍打著窗戶,暴露在外的綠樹被吹卷著,幾乎折成印度舞娘的狂亂舞姿。海水吞吃世界,烏雲扼殺天空。
一棵樹被狂風連根拔起兇狠砸在窗戶上,塔尼亞嚇了一跳,後退撞上一堵溫熱堅實的牆。傑森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稍微扶住她的背,“害怕嗎?”
“比起害怕,不如說是震撼?”
震撼於大自然那種毀天滅地的偉力。
“其實也不用怕。”他說,“這座宅邸是專門建造的防禦工程,玻璃都是最高防彈級別,除非有人空投一顆核彈下來,不然幾乎是無堅不摧。嘖,這些有錢人惜命得很。”
確實如此,方夫人的房間就在宅邸最中間,被安保重重拱衛,建築內還設有抑制超能力和x基因的裝置。接連死了兩個人,讓她無法再把死亡威脅當成惡作劇一笑了之。
天色已經完全接近深夜,玻璃反光中映出傑森雙眼的藍色,天海之間唯一一抹未被染黑的亮色。塔尼亞想起準備坦誠交代的話,不過現在黑雲壓城岌岌可危,似乎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她將壓在舌尖上的措辭咽回去。
宅內是防禦的天羅地網,那個神秘的殺手會就此退縮,還是如期履約?
正想著,嘩啦一聲,整個宅邸燈光齊刷刷熄滅,在狂風暴雨中支撐的光色終於被濃鬱烏雲壓垮,像篝火灰燼中最後一點火星熄滅,黑暗徹底降臨。傑森輕輕按了按她的肩,“你待在這。”飛快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房間外,保鏢的驚呼與受襲擊的悶哼此起彼伏,渲染一種恐怖的危險氣氛。能被方夫人僱傭到此處的安保人員也都稱得上精英,究竟是遇見了什麼讓他們如此驚慌失措?冷厲肅殺的黑風暴雨夜,神秘殺手似乎已經悄然登門。
黑暗房間內,蒼老佝僂的夫人坐在沙發裡,閉著目,保持一種臨危不亂的鎮定。卻不曾發覺,在她身後那面巨幅油畫上,一道瘦削身影已如鬼魅,越過層層封鎖,悄然浮現。
那道人影沒有聲音地走到她身後,一道閃電劈落,陡然劃出兩人扭曲畸變的影子,那人就貼在她身後,輕輕問:“你們會害怕嗎?被玩弄,被掌握,被拿捏生死,你們也會怕嗎?”
那人抬手劈下,哪知方夫人忽然閃電般快速躲開,一道飛鏢直刺進肩,再看,她已如黑貓靈巧轉身,斜抽一把武士刀刺來。
達米安扯下偽裝,說:“原來是你。跟著喪鐘的那個僱傭兵,我們還交過手,我猜你有空間方面的異能吧,不受幹擾裝置影響倒還挺神奇。不過沒關系,等我打敗你,一切都會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