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仙子舞曲ii
巴裡·艾倫,中心城警局法證員,另一個廣為人知的身份是正義聯盟所屬的超級英雄閃電俠。
最近他習慣在上班前來香港尖沙咀買一份早茶,作為擁有神速力的超能力者、世界上最快的男人,環遊世界對他來說也就不到幾分鐘的事,港式早茶味鮮類足,正好適合為他耗能迅速的身體動力爐填入燃料。茶樓的阿嬤已經認識這個每天準時來光顧的外國小夥子,笑著一邊招呼一邊將食物裝盒,蝦餃、燒麥、魚球、蓮蓉包和春捲熱氣騰騰裝了幾大屜。巴裡接過來,還要了一杯楊枝甘露糖水。
轉身之際卻忽然撞上一個人,一杯糖水就要傾灑,他下意識用了神速力,手腕一轉一接,以常人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重新端穩紙杯。撞到他的人恍惚回過神,後退一步連連道歉。
巴裡抬頭看清對方的模樣,稍微一愣。
是個年輕女孩,五官偏向亞洲特徵,但在真正的亞洲人看來大概又會摻雜一些混血感,淺慄發絲剪成像是《eon: the professiona》中女主角瑪蒂爾達的造型,自然彎起的弧度晃在下頷旁,琥珀色杏眼的眼角微微往上描了一筆,有一種類似微苦果仁糖的複雜而迷人的氣質。
只是她的發根和衣服都濕透了,顯得相當落魄,神情之間還有小心隱藏起來的迷茫,巴裡能從中看出身陷囹圄的困頓感——別小瞧警察和超級英雄的眼力。
除此之外,他總覺得她有點眼熟。普通人一天的活動範圍以城市為單位,閃電俠的活動範圍以地球為單位,是不是他在哪晃悠的時候見到過她呢?
對方朝他致歉地彎了彎腰,錯步準備離開。巴裡忍不住叫住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雖然不在自己的常駐城市,但作為超級英雄本就不該放棄任何一個出現在面前需要幫助的人,更何況她還有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至少巴裡是這麼認為的。
女孩回過頭,蹙起的眉心意外中夾雜一絲隱藏很好的警惕。巴裡立刻發覺他現在作為沒有穿英雄制服的普通人,這樣跟陌生人搭話實在很可疑,他頓時飛快地揮了揮手,朝茶樓視窗的阿嬤示意:“我不是什麼壞人,這位婆婆可以作證!”阿嬤也點點頭,熱情地招呼道:“我認得呢個後生仔,他人可好啦!”
女孩的眉心微微松動,似在衡量。
塔尼亞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向自己伸出援手。她孑然一身在香港街頭亂晃,像陡然掉進兔子洞迷宮的愛麗絲,繁華街樓拔高成一顆顆迷霧森林的大樹,大螢幕萬花筒般滾動著一串串繁體字,身邊熙攘的人群也都似唱著未知歌謠的鳥兒。
她懂中文,但不懂粵語,努力分辨路牌上的地標時,無意間撞到一個人——若在哥譚,被對方冷眼瞪視或者斥責辱罵都有可能,但這個金發藍眼、氣質活潑親切的男人,卻只略帶擔憂地注視著她狼狽的模樣,問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難。
相由心生是一個謊言——但這又不是在哥譚,說不定真有這種好到一塌糊塗的熱心人呢。
他又說:“正好我要在這吃個早飯,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跟我說說,可以嗎?”
他的藍眼睛溫柔懇切,像陽光曬暖的湖面。塔尼亞目光掃過四周,繁華的鬧市區,茶樓餐廳裡來來往往的熟客,不大可能誘拐綁架——而且她也算被蝙蝠俠訓練過,還是有點自保能力。
她嘆了嘆氣,濕漉眉眼凝出一種憂鬱脆弱的情態:“真的非常感謝你,先生。我可能……迷路了。”
和對方一同坐在餐樓外的長椅上,塔尼亞看著這個自稱巴裡的男人開啟餐盒,一邊吃一邊穿插著對她的安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這些吃的份量起碼有普通人三倍吧,正常人類的胃袋能裝下這麼多東西嗎?巴裡熱情地將一屜蝦餃遞給她,聽她簡單描述完自己的遭遇,又有點憐惜道:“所以你是被誘拐到這裡來的?拼命跳進河裡才逃出來……天哪,真不容易,你怎麼不去報警呢?”
這家夥看上去對她胡謅的內容深信不疑,她嘆氣道:“我對這片區域不熟悉,只希望能盡快聯絡到我的家人和朋友。”
巴裡遺憾道:“可惜我現在沒帶手機。”廢話,他只是出來吃個早飯,手機還在警局工位上放著呢,“要不……”他取出硬幣,“可以去公共電話亭打電話,你看,那邊就有一個。”
塔尼亞接過硬幣,深深感謝道:“謝謝你,巴裡先生,等會兒我聯絡到家人,一定和他們一起好好答謝你。”
巴裡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小事。”
塔尼亞飛快跑進電話亭,投幣撥號,公共電話不能撥打跨國長途,好在她還記得卡珊的私人號碼。按下一串數字鍵,聽筒裡傳來等待接通的忙音,事情轉機出現得太快,以至於她現在都有點難以置信,巴裡先生真是個好人,幸好遇到了他。
電話接通,沙沙電流聲中傳來很低一聲“喂?”,是卡珊的聲音——她在被布魯斯收養之前是專門培養的職業殺手,西瓦女士為了避免語言功能擠佔格鬥能力,所以沒教她說話,後來在布魯斯指導下才慢慢開口,語調總是輕短而謹慎,像黑貓發出的喵聲。
塔尼亞激動起來,飛快開口:“卡珊?我是……”
電話忽然被後方伸出的一隻手摁斷了。
塔尼亞心絃一繃,微微顫慄,她完全沒有察覺有人接近,像一條毒蛇,在盯梢獵物時完全屏息,瞬間竄起亮出獠牙的那一刻才展露殺氣。凜冽致命的氣息化作冰冷蛇鱗就貼在她背後,究竟是誰。
她攥緊手指,緩慢而謹慎地轉過頭。
映入眼簾是孔雀尾翎般濃豔的綠,高挑的女人穿著一身修身收腰裙,深褐微鬈的長發如松濤垂落,面板呈現塗抹蜂蜜的迷人淡棕,貓眼石色的眼睛讓面孔越發美豔得迫人呼吸。即便此前沒見過她,根據她的五官特徵與周身氣質,塔尼亞也瞬間明白來者何人。
女人慢悠悠收回食指,指腹掂起她的下巴輕輕摩挲,目中帶著一絲愉快的端詳,靠得太近,塔尼亞幾乎能聞到對方身上神秘馥郁的阿拉伯焚香,又聽對方啟唇在耳畔說:“別動,羊羔。”
塔尼亞乖乖沒動。她清楚,只要她稍有違背,這個女人——塔利亞·奧古,刺客聯盟的惡魔之女,達米安的生母,幾秒之內有上百種方法殺死她。
那邊巴裡正吃掉最後一隻蝦餃,晶瑩糯韌的外皮包裹著飽滿q彈的蝦仁,咬下時幾乎在齒間爆開,雖然有點涼了,但依舊美味。他抬頭,看見塔尼亞慢慢走過來,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優雅迷人的女士,手還搭在她肩後。他好奇:“這位是?”
女人說:“我是這女孩父親的侄子的姐姐。她走丟了,我在找她,真是多謝你幫助她了。”
巴裡還沒釐清這糾結的親戚關系,就見塔尼亞笑著說:“是呢,還沒來得及打電話,正好就遇到了姐姐。還是多謝你啦巴裡,可以留個電話嗎?我們之後聯系你專門道謝。”
“是嗎,那就好。”巴裡放下心來,抽了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號,“歡迎聯系我,但道謝就不必了,我也沒幫上什麼。”
女人在塔尼亞之前接過紙條,兩指夾著輕盈握進手心,彎唇微笑:“還是要謝謝你的,那麼,再見了。”
巴裡感到一陣眩暈,老天,這位女士可真是迷人,一舉一動都像波斯貓一樣雍容而風情萬種。他點頭,暈乎乎地道了別離開。塔尼亞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鬆了口氣,巴裡先生是個溫柔的好心人,至少不要把他牽扯進刺客聯盟這種危險的組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