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她慢慢蒸紅了臉,她在生氣,然後羞怒之下,她倒是詭異地希望,對方最好真如她想象中的那麼不要臉。
她甚至還在給自己找理由,只要對方踏錯,她才好趕快抓緊機會,奮力反擊他一回,就像她昨晚那充滿私心的窩囊誓詞一樣——再高高興興拒絕他一次,或者踩在他頭上再欺負他一次。
對面,關闍彥思忖片刻,陶明案乃禮儀表率,他的主動離去是給他提供了機會,但是,他堂堂安南都督豈是要盼著別人讓位子的人?
他雖的確很想和意中人來一場天時地利人和所撮合的“鴛鴦浴”,可對方到底還不是他名正言順的伴侶。
他如此怠慢,礙於禮節,也礙於面子,不僅叫魏鬱春難堪,還叫他在陶明案行為的襯託下,顯得像個登徒浪子。
雖然在魏鬱春心目中,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她怎麼想他不重要,他反正不是那種人就是了,何不以此為機會證明一下自己?
他旋即妥協,然後肅然板臉,道貌岸然,有禮道:“我與陶明案一樣,身子骨不錯,男女授受不親,共浴有失體統,我也去打水隨意沖一下便可。魏小姐,請吧。”
他不毒嘴了?!
他知書達理起來了?!
魏鬱春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始料未及的失落感。
等等!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好詭異!!!
難不成,她是真的期待跟他做那種事嗎?!
這種事,分明只有關闍彥這廝才能做得出來,而她魏鬱春,冰清玉潔,高風亮節,光是想一想都是對自己的不敬啊!她定是瘋了!不!定是被關闍彥汙染了!!!
關闍彥語罷,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但目光卻格外謹慎地掃著魏鬱春的變化,他面無表情,但內心卻已經樂得開花:“讓這魏鬱春瞧瞧,我多厲害,是半點不比陶明案差的吧?想必她必是對我有所改觀了吧?!哈哈!”
但他不曾在魏鬱春的臉上看到半點欣慰之意,反之,她在瞳孔地震,難以自抑。
魏鬱春更生氣了:“你們一個倆個這般,反倒是叫我覺得自己私吞了這溫泉一般,誰要用便用,反正我是不會用了!”
關闍彥:“???”
四個字——捉摸不透。
於是,三人就這樣,排著隊,只站在岸邊,舀水擦拭身子,誰也不想多往裡面踏一步,好像誰用了就真是魏鬱春話裡那個“私吞”者了。
於是,整體畫面之離奇,氣氛之凝滯,三人動作都變得自覺謹慎起來。其中,最不高興的便是魏鬱春,連帶著關闍彥也苦哈哈著一張臉,而陶明案則看到他們倆個鬧掰的情形扶額嘆氣。
本著禮貌,倆個男人遠遠杵著,讓魏鬱春先去沖洗身子。
難得倆人湊個二人世界,空氣中彌漫著單方面的火藥味,關闍彥瞪著眼睛看陶明案,他心中不快意,也覺得莫名其妙,撒氣自是全部撒到了陶明案身上。
陶明案一開始不以為然,但屬實是看不下去了,最後真的是無語地笑了起來,奇跡般主動問道:“關兄何故生我的氣?”
關闍彥悶哼冷冷一笑,嘟囔一句:“明知故問。”
陶明案扶著巖壁,穩穩坐下去,體貌端正,毫無能叫人指摘的地方,他笑笑嘆息,那笑容比白水還要白水:“關兄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呢?”
關闍彥難覺其意,平複了笑意,體面問道:“陶司直這是何意?”
陶明案也不是性子迂迴的人,他直接開門見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馮姑娘的心意,關兄莫非還是瞧不明白嗎?”
關闍彥登時冷靜了起來,他迅速坐下,對陶明案沒了敵意,倒是一副虛心討教的模樣,一改常態。
陶明案也差點忍不住乍舌,他咳嗽兩聲提醒過去,關闍彥這才知道,自己坐下後越挪越近,現在實在是有點太近了,讓這個不愛與人勾搭觸碰的陶明案略感不自在。
關闍彥口嫌體正直,分明就是想讓陶明案繼續說下去,他卻非要擺出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拽樣,耳朵卻揹著他差點要長出去,心底更是期待得不能自己。
陶明案微微咳嗽兩聲,整肅儀態,道:“關兄自己去試試便好,我說多了,倒會誤了章程,有些時候,緣分的促成,得靠你自己。只是,關兄偏偏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並不合適。”
關闍彥皮笑肉不笑:“哼,難不成陶兄以為我喜歡的是你不成?”
陶司直靜止片刻,眉梢好似微微抽搐了一下,他閉眸,又是之前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放棄掙紮:“罷了,關兄若是真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在下的確對馮姑娘無意,關兄以後不妨多在意在意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