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性子都唯唯諾諾,連抬眼看人的勇氣都沒有。其中,臉上長了雀斑、豆子眼的夥計,叫做吳言,年僅十五歲。另外一個比吳言還要膽小的卻生得十分秀氣,骨架又小,雖然身材侷促,但卻有種小姑娘家的氣質,此人也是十五歲,名叫阿卟。
除了□□夥計,還有倆個人則是教坊司的女倌。兩名女倌,一個像淡雅的雛菊,一個則明媚張揚似玫瑰。果然,兩人名字的確是一個念雛菊,一個念玫瑰。
自從樓滅,她們沒了活計,積蓄也被大火燒去,兩人相依為命,穿著也是樸素,雛菊一身白花花的素衣,而玫瑰穿了染了朱紅色的布衫。
二女子之前都是頭牌人物,芳櫻樓出事當晚,她們之所以能出去,都是被貴客用了大價錢從媽媽那邊請出去陪夜的。所以即便如今落魄,骨子裡的勁兒卻是半分不減,她們雖怕,但不至於像吳言和阿卟那麼怕。
章念初印象是,首先排除雛菊和玫瑰二位女子,陽春菊是個實實在在的男人。其次,排除膽怯懦弱的吳言和阿卟,此二人的怕不是裝出來的,而且他們個子很矮,哪裡像陽春菊?
倒是頭號嫌疑人,蘭花這個死娘炮……雖然很符合陽春菊的特性,但怎麼像個沒腦子的貨?
陽春菊……真的是他們五個人之一嗎?
他嘴角抽搐,湊到陶明案耳邊道:“司直,你確定沒有其他漏網之魚嗎?”
陶明案也遲疑,但不得不說:“沒有了,五個人,一個都不少。”
“陽春菊……真的是他們裡面的人?說不定不是內部人士,我看都不像啊!”
“別的說法也講不清,陽春菊八成是其中之一……先不要落井下石,有些人是很會演戲的。”
“今晚就見分曉,也不虧啦。”
“嗯。晚上佈局,先拿關闍彥早上搜出的鑿洞線索敲打一番,那具無名的幼女屍體也會派上用場,屆時總會誘引陽春菊主動現身的。”
章念心裡踏實了,他拍拍手掌,回到陶明案的身後。
關闍彥那頭,已經著手調查案子,排除兩個女倌,他先質問其他龜頭夥計:“你們三人,芳櫻樓走水當夜,都出去做什麼了?!”
蘭花首當其沖,給他拋了個媚眼,理直氣壯道:“哼,這位哥哥真會說笑,還能去幹什麼?當然是陪男人了!”
這話聽得關闍彥登時犯怵,他眉頭有些扭曲,剛要開口的吳言和阿卟不敢說話了。
他壓聲看向身側縱觀全域性的魏鬱春,無語起來:“不是夥計嗎?陪什麼男人?!”
魏鬱春心想這的確是個難以啟齒的知識點,她不得不將自己的臉遮起來,小聲訥道:“都督有所不知,芳櫻樓這種花樓不似尋常酒館青樓,不養普通夥計……這些人自幼進入樓中,進行培訓,給年輕的女子傳授房事,鍛煉那方面的本事,坊間常常戲稱此人為龜頭夥計,來花樓的男人,斷袖之癖大有人在,所以,長大後的夥計也可陪客。”
像吳言和阿卟這種年紀還小的男子,應該還在培訓期間……從小到大,不敢想象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次那種事……可他們還是個孩子,生得甚至還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關闍彥頭一次覺得自己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久了,這等事情他頭一次聽說,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魏鬱春只好代勞,她語氣平靜,甚至有些冷淡:“吳言和阿卟你們呢?”
吳言紅了臉,而阿卟則是默默躲到了他身後,看不清他什麼神色。
“……陪……客。”
魏鬱春:“……”
空氣中彌漫了尷尬的氣味。
魏鬱春強顏歡笑:“你們三人如何證明?”
蘭花:“京城大名鼎鼎的榮德伯聽說過沒?斷袖!你們大可去查嘛。”
陶明案揉揉眉心:“嗯,蘭花公子今日過來也是從榮德伯府中過來的。”
難怪他是五個人裡面過得最好的!敢情是早就被包養了!
關闍彥皺了眉頭,這麼說來,蘭花反倒是五個人裡面最無嫌疑的人了,因為他的一舉一動,皆可有榮德伯府的人見證。但光憑此人的只言片語,他可不能隨意斷言,他抬眸間剛好跟陶明案對視上,二人默契傳遞了一番資訊,都有叫人去驗證蘭花言辭真實性的打算。
此時,吳言也說道:“我與阿卟一同陪……所以我們可以互相證明。”
關闍彥笑道:“雛菊跟玫瑰姑娘有何感想?”
兩個姑娘本還漫不經心,被關闍彥的話一刺,倒是害羞了起來,她們道:“公子莫要懷疑我們。我知大家是來查縱火案的,我們倆弱女子能有什麼手段?活下來也是命好,要問也是問那晚的貴客為何要點我們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