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只顧著自己,未曾給我帶上一份?”
陶明案淡然:“都督賢身貴體,買來了怕是不合您口味。”
關闍彥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他一手負於背後,一手快準狠地往魏鬱春身後抄去,言辭疑似氣不順:“不行,你的包子歸我了。”
他活似被搶了玩具的小孩,行為幼稚,但卻還要保持著那股在外頭張牙舞爪的嚴肅勁。
魏鬱春往後退步去,眉目間的穩重彷彿洩了氣,她的面色愈來愈開朗,不僅是她,章念跟陶明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陶明案舉著包子半掩嘴角,不想別人看破,而章念則是抱著包子哈哈大笑,嘴裡的碎肉差點要噴出去。
魏鬱春主動鬆了手,讓兩只包子自然而然被關闍彥拿了去。
關闍彥皺眉,火氣是不見了,但是心情還是不大美麗,他慎重回來,只覺詭異,道:“你們耍我?”
章念看戲不嫌事大:“這肉包子最貴不過兩三文錢一隻,也就我和陶司直這種底層小官餬口的東西。聽說你們貴人平日裡看都不看這一眼。但沒想到,馮姑娘倒很喜歡這個口味。路上又回來得急,省得還要另買什麼,便順便帶了關都督您那一份了。不過馮姑娘說恐怕不合您口味,所以就略施了一下激將法。”
說罷,他還那手指比劃了比劃,拇指和食指掐起來,的確是“略略”一下子。
關闍彥冷笑一聲,抓了包子咬了一口,還是熱乎的。他盯了魏鬱春那副義正言辭之樣,完全不像做了壞事的模樣,倒是像方報了什麼仇似的自洽樣子。
魏鬱春不是沒有親眼見過他吃食寒酸的樣子,她說出那些話給旁人聽,就是故意誤人子弟了。而他就知道,除了魏鬱春,誰有這膽量很心機去整蠱他?
至於章念,他估計還真就信以為真,把此事當成了有趣兒的小插曲看待。
陶明案就不好說了,他那淡淡的笑容比任何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有代表性。
他倆心裡門清,怕是合起火來誆騙章小兄弟一起加入他們,對自己報仇出氣回來了。
算了,包子味道不差,沒什麼損失。
魏鬱春能成功也是多虧了她瞭解自己,這也不算什麼壞事,他自我和解,竟一點都不跟魏鬱春置氣。
魏鬱春居然有些失望,好似一隻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那般。他最近總是這樣,不管她做什麼,他好似都能竭力包容下來。
相比從前,她什麼都不做,反而會被莫名扣上個帽子,被撒上一頓氣。真是奇怪……
午後,大理寺那邊之前搜羅過的名錄出來了,照著名錄,陶明案利用職權發了通告,果然很快就將倖存者們都聚集到了樓內。他要這些人自備被褥,在樓中住下一夜,他們還搜羅出一處叫做“重梅軒”的偏遠院子。
因為偏遠,所以被大火波及的程度自然要小很多,此地種了滿院的梅,一半梅花樹被燒了,另一半被藏在院後的則還倖存,還是夏日,梅花樹長著與其他樹一樣的葉子,顯得平平無奇。所以這個院子除了在冬日,都是個沒人願意來的下階園,難怪建得偏。
院子不小,橫排豎排都安置了大概十間屋子,最中間的三隻屋子分配給四人組,其他的挨個兒分配給五個倖存者,一人住一個,最後還剩下了兩間屋子。
關闍彥看著那兩間吊在院子最深處的尾巴空屋,突然眼眸睜大,又一次意識到杜明堂的失蹤,他看著陶明案和章念正在張羅五個倖存者排排站好,馬上就要開始挨個問詢,這種關頭,任何人都挪不開步子。
一整個上午都未曾看見人影,杜明堂該不會還留在東邊吧?那小子怕是迷路了……關闍彥很是瞭解他。
罷了,他若是迷路,剩餘的人也難尋得到他,畢竟時間短,地段也生疏。他要是著急定是會大喊救命的,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現在所有的嫌疑人都在眼前聚集,不怕陽春菊溜出去禍害人,所以,杜明堂當是躲哪裡去睡著了。
睡吧睡吧,來了大機率也不會幫上多少忙。
此時四個人裡,就有章念跟魏鬱春沒有防身的功夫,再多一個甚是麻煩。關闍彥心想,不如眼睛毒些,把眼前五個倖存者盯緊了,這才是真正保人命的大事。
想罷,他快速回歸狀態,跟身側的魏鬱春一起走近倖存者們。
想到這些人都不可能見過安南都督真容,關闍彥便沒有再覆上面具,並且他想到,陽菊花應當是唯一一個記得他容貌的人,畢竟有過交手的經歷。
他以真容對付,反而更容易試探出偽裝在其中的陽春菊。
現在,聽倖存者自己介紹,五個人裡面,三個龜頭夥計,倆矮一高,高的叫做蘭花,名字女性化,行為舉止也女性化,實實在在的大娘炮,性取向也有點問題,因為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蘭花在關闍彥還有陶明案倆個俊俏面龐上既糾結又流連忘返的表情。此人猶豫片刻,覺得還是關闍彥那張傲氣的臉蛋更符合他的品味,旋即盯著關闍彥死死不放,時不時還要白眼一下關闍彥身側的魏鬱春。
魏鬱春:“……?”
關闍彥:“……”
他對蘭花印象很差,此人特性跟陽春菊相似,本質男人,實際上卻是個披著男人皮的娘炮。所以,他在惡心之餘,也對蘭花留有特別的關照。
章念憋著笑,差點要笑暈過去。
另外倆個龜頭夥計,個頭都矮,比章念小兄弟還要矮上半個頭,估摸六頭身多一點,整體形象看起來有點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