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瀾清斂了斂慌色,絞盡腦汁想出一句:“金釵玉骨靜坐亭,百轉燈花寄相思。”
聽起來是不錯,就是少了點什麼,情緒有些空洞,矯揉造作的,用詞還刻意。滿句子的情情愛愛,比起金玉圓那句處處彰顯江湖兒女仗劍天涯的氣脈,遜色了太多。見字如面,魏瀾清本身也是這樣一個頗顯小家子氣的人。
貴女們沒忍住,私底下笑起來,小聲嘀嘀咕咕:“不是吧,堂堂朔州大才女,竟只有這種水平麼?”
“她能作的,我也能作,甚至能作得更好些!”
“若是沒有金小姐映襯,這魏小姐說不定還能留點面子給自己……這差距有些太大了。”
“魏小姐好像怪小家子氣的,我可不喜歡這種女子。”
金玉圓也聽到了這些流言,她沒有制止,表情淡定,但眼底卻浮現著若隱若現的快意,她輕咳幾聲,示意對方一組人繼續說詩。
劉玉魚等二人原本以為對峙金玉圓已毫無勝算,打算歇菜,誰知道魏瀾清一開口是這般顏色,她心底有些不服氣,想著輸給金小姐便罷了,怎麼能輸給魏瀾清?
她們二人各自念出兩句詩句,中規中矩,不如醉酒燈花,卻比相思燈花漂亮自然多了。
但按照詩會規矩,只要其中一方有人贏了,那整個隊伍都應該贏。
劉玉魚指出不對之處:“若魏小姐與金小姐旗鼓相當,我們二人甘拜下風。不過,魏小姐的詩句恐怕差些意思吧,我們輸給她,多少是不服氣的,還請金小姐為我們做主!”
金玉圓頷首,然後略表同情地看向身側冒著冷汗的魏瀾清道:“魏小姐,方才也許狀態不佳,能理解。但別的好友不滿,我也不可不顧她們。我對規則略加修改,你可願意?”
魏瀾清哪有拒絕的資格?她心中不願,口中卻不得不換話:“自是願意的。”
魏鬱春悄悄觀察著這一切,也看到了魏瀾清那對隱隱發顫的耳垂。
金玉圓道:“不如這樣,二人一組的規矩不變,選擇對陣的方式也不變,不過,四個人都須針對詩題作賦,贏者不再代表隊伍,而是代表個人。”
“不過,若是這樣,就沒有分組的必要了,一個人跟一個人對詩有些沒勁兒,所費掉的詩題也會變多,”金玉圓思索起來,“所以,最後的詩魁的名額設為兩人,贏了的人所在隊伍都是勝者,大家互幫互助,各自取捨定奪,豈不有趣?”
劉玉魚方聽明白,又試探地詢問起來:“所以,方才的輸者不再是我們了,而是金小姐的搭檔魏小姐麼?”
金玉圓頷首。
金玉圓又轉身,走到魏瀾清身側,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是在關心她。
“魏小姐,對不住啦。”
劉玉魚與搭檔商量著要拿魏瀾清哪樣東西。
最後她們瞄準了最開始魏瀾清忍不住多嘴炫耀的那隻護身符。
魏鬱春有些失望,因為對她來說,更重要應該是護身符旁,那隻魏瀾清與假都督共逛燈市時,得到的那隻玉佩。
罷了,不過是再多等幾輪的事罷了。
魏瀾清神色扭曲,但她趁著垂首解符的空子,避開了諸人的目光,她重新抬頭時,陰鬱的神色全然不見。
劉玉魚笑起來:“魏小姐是想將此物給我再棄權,還是打算敘其淵源繼續參會呢?”
魏瀾清想都不想,自是要繼續參會,她要開口時,金玉圓突然道:“魏小姐,可不能說謊呢,必須認真說。”
魏瀾清顫了顫眼光,瞥到退到金小姐身後的其中一個婆子不知何時,手裡已經端了一隻簿子和提了一隻墨筆,準備謄寫什麼。
無需金小姐開金口,婆子望著魏瀾清,解釋道:“宴席上有細作,難免會胡亂編造事實,所以老奴得一一記下來,喊上全京城最好的跑腿夥計立馬核實。還望魏小姐理解金小姐的苦心。”
魏瀾清擠出一隻和善的笑容,溫言溫語:“婆婆哪裡的話,我自會認真解釋的。”
她明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波濤洶湧,因為這護身符的淵源……實在是沾染了太多邪氣。她和魏家人都對此心懷忌憚,要不然,也不會四處求得高人的符咒以求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