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地取材,提來一隻樹枝,在泥地上劃開一個十字,上南下北,左東右西,四個方位字寫好在十字對應的四個端點上。
南部排列開來的是三個字眼——“杜”、“景”、“死”。
北部排列開——“生”、“休”、“開”。
東部在上“杜”下“生”的中間補上一隻字眼——“傷”。
西部在上“死”下“開”的中間補上一隻字眼——“驚”。
因此組合起來,便是一個以正方形為外圈、中間為一隻空白方塊的簡單圖陣。
如此以來,八門排列就此形成,看起來比口頭敘述直觀了太多。
“看似僅僅利用了奇門遁甲中的‘八門’這一個元素組成的陣列,能將其鋪陳在整座盤龍山,這等高手百年來我未曾聽說過一位,仿若天人之跡。”
關闍彥的眼中顯現出近乎狂熱的興趣,他對排兵列陣之事本就極度熱愛。
但就是因為覺得能將陣列就此鋪陳開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他的神色瞬間就平複了下去,說道:“但世上恐怕無人做得到,所以這也僅僅是我的猜測。”
“我明白。”魏鬱春很認真地聽著,面上好似寫滿了求知若渴四個大字。
她又補道:“有一線希望可以摸索是極大的幸事,總比什麼都不做等死的好。”
有了她坦誠的支援,關闍彥推演局面的信心也重了不少。他提著樹枝,先在西南方“死門”部分圈起來,緊接著又圈向“景門”,其中作為銜接的線又繼續指向“杜門”,三隻門剛巧不巧都屬於南部。
他語氣沉穩:“入山自西南,死門乃大兇者,我們離開後很快就找到了代表小吉的景門,離開景門,很快就找到了代表小兇的杜門。我們被幻術迷幻了神智和判斷,以至於行進和離開時,無法確認方向。但如果按照八門之陣來說,我們其實一直都順著一個方向在尋找石墩,所以才會短時間內快速找到連通一方的三門,三門對應兇吉兇,放眼全域性,沒有哪一個方向能做到了。”
他說得沒錯,西南入山口為定點,以“死門”出發,南部“死——景——杜”的確完完整整對應了他們起伏不定的境遇“兇——吉——兇”。
若是西部,“死——驚——開”則對應的是“兇——兇——吉”。
魏鬱春已經開竅了大半,她順手也從地面上撿起一根樹枝,點到“生門”上。
說道:“我們現在處於東部,可東部除了我們早就離開的“景門”,就只有大兇者傷門和大吉者生門。我們目前待著的石墩處,又明顯代表了吉,所以……我們現在是在生門處!也就是東北方位!”
末了,她已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玄妙之物,一通其中,難以自拔,難怪關闍彥在鑽研此道上會如此狂熱。
聽了她的解釋,關闍彥也毫不掩飾地表露了對她的欣賞,看向她的眸色中浸了不少“孺子可教也”的情緒。
但此時,魏鬱春很快就發現了疑惑之地,她手中的樹枝點了點南部“景門”,又點了點東北部“生門”,道:“若以八門之陣來看,我們方才應該是直接從景門來到了生門,跨越了大半的山,所耗腳力確實是先前的數倍。”
“但……這也意味著我們為避開曾經和黑衣人們第二次交手時的‘杜門’,轉移方向時,也一齊避開了東部傷門,跨越方向,直接趕到了此地。”
“可跨越之說本身就存在了太多漏洞,因為空白的部分可以是八門裡的任何一個。”
“若僅僅以時間和方向作為證據,恐怕難以確定盤龍山上吉兇的排布,和八門息息相關。而且我們之所以能斷出生門所處之地在東北,也都是因為我們先將其帶入到了八門之陣裡進行了對照。一旦八門之陣不成立,種種結論都算是先入為主後的錯判了。”
“我明白你的顧慮,但除了時間和方向兩個點外,還有一個地方也令我在意,”關闍彥凝眸補充,“假設八門之陣成立,我們從死門離開時看到的幻想多為樹木化作的巨蛇。”
“並且在墜入山坡下時看到的幻想也還是一隻張者大口的巨蛇,那時我們已經靠近了景門的地界,而我想起來景門所對應的剛好是八神中的騰蛇。”
魏鬱春道:“所以,我們是在死門處見血過多幻象加劇,剛好又入了景門的地界,看到的幻象也都和蛇有關。”
“沒錯,”關闍彥又猜測道,“之所以我們後來沒有看到其他八神的幻象,也是因為吉處不生變故,兇處不動刀刃不見血。”
“如此看來,種種地方皆是重合,說不定真的和八門之術有關!”魏鬱春大嘆。
關闍彥丟下樹枝,隨腳踏亂了地面上的圖稿,拍拍手掌:“至於到底是不是我的先入為主,還得看接下來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