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鬱春一看就知曉姐妹二人是畏懼陸子禮,才打算在這麼遠的路口蹲人。
他們二人都沒想到會再見到她們。
隨著兩撥人的距離變得越來越近,孤女姐妹也不等了,直接跑了過來,妹妹還有些哽咽,埋著頭啃姐姐買的包子。只有姐姐抬著腦袋,眼神雖然閃躲卻還是竭力將目光定在兩個年輕人的身上。
她對關闍彥還有點心理陰影,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看魏鬱春這個看似冷漠實際上很溫柔的大姐姐。
她迫不及待地道:“姐姐,我已經和妹妹說了那些錯事了,這次,我沒有撒謊了,以後也不會了。”
“那你妹妹原諒你了嗎?”魏鬱春彎著眸問。
這次沒等姐姐開口,嘴裡被包子塞得滿滿當當的妹妹一噎一噎地維護起了姐姐:“我……我肯定會原諒姐姐,姐姐其實沒有你們想得那麼不好,她這麼做其實也是想讓我過得更好。”
關闍彥也忍不住歪去腦袋笑了笑,因為說老實說,這兩個丫頭急於證明自己的模樣,其實也挺可愛的。
魏鬱春則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憐愛,微微彎腰,兩手各撫了姐妹二人的發頂,寬慰:“是啊。那你們姐妹二人以後一定要好好相處,不能再互相欺瞞了。”
兩個小丫頭忙不疊地點頭,晃動的頻率,不亞於孩童手中玩得正歡的撥浪鼓。
魏鬱春剛受過傷,所以不管是藥材還是一包袱的櫻桃都是由關闍彥負擔的,在其他人還在說話時,關闍彥索性解下了包袱,給孤女姐妹一人抓了一把櫻桃。
他手掌本就大,一把櫻桃給出去,丫頭們一對小手都捧不住。
魏鬱春愣了愣,心裡暫時也提不起先前的怨言了。
姐妹二人破涕為笑,這位長得不大友好的大哥哥,在她們心中的形象突然就高大友好了起來,不管是心智多早熟的小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判斷一個人的為人時,並不會那麼複雜。
未幾,魏鬱春和關闍彥告別了兩個孤女,自踏出這場鬧劇起,他們的運道忽地變好,眨眼間就尋到了順道回家的犢車,一人比最初的時候多花了一文錢搭車——天色晚了,拉牛的車夫顯然想借此得個利。
這次的犢車比來時要寬大,前轅可搭坐兩三人,剛好被車夫和關魏二人一起佔了。
曲終人散。
……
一路上,魏鬱春思緒疲憊,奈何一路上波折,山間的野蚊子趁著越來越沉的夜色跑出來遭難人,她只好一邊拍拍蚊蟲,一邊假寐。
關闍彥其實是想找個機會和人解釋一番下午的意外,但他就是下不來那個臺階,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低頭,糾結了好久,剛下定決心在車上雜音頗多的情況下,隨便扯扯以慰良心。
誰曾想,這一等就等到了魏鬱春閉眼。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裝睡,明擺著不高興搭理他。
他也不是沒想解釋,人不想接受,他有什麼辦法?萬一之後又被人抓了把柄,叫著魏鬱春又使辦法侃他怎麼辦?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得,搞得誰像是非要熱臉貼這冷屁股一樣?爺爺我也不伺候了。
這輩子,他就沒向誰低過頭,老爺子估摸是個例外……等等,說起來他處至古溪村時也求過魏鬱春……壞了。
他自知理虧,不想了。
關闍彥抱著胸斜乜了身側的魏鬱春一眼,也跟著假寐起來。
山間路途遙遠,雖說顛簸非凡,蚊蟲泛濫成災,可外面夕陽漸下,轉眼間星鬥燦爛,迢迢銀漢若仕女浣在天際的軟沙。
魏鬱春一路上假寐,卻有時候被蟲子騷擾得心煩意亂時,也會睜開眸子抬眼望星幕。心中盤算不知何時才能歸家。
馮家的人應該要急瘋了吧?
她已兩日未歸了,明明昨日出發時和爹孃承諾的是當晚前就歸。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又被壞人針對上了。
其他村人呢?
雖然自證清白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月,但剛出了事,丟了孩子和被王家全家覆滅一事恐嚇地膽戰心驚的村人勢必會時時緊盯馮家的動作。
剛許下證明自己的諾言,她就離家了兩日,她站在那些村人的角度想,都會懷疑她並非善類。
罷了,待會兒回了家再和大夥兒多解釋一番也成。
哦,對了,她想起陸子禮提供的兩張線索。她不如就先給村人們服下一粒定心丸,就說她和關闍彥是在醫病的時候發現了賊人的線索,這才耽擱了回來的時辰。
她想想不久後還要跋涉去盤龍山,此山路途遙遠,不知家裡還有沒有足餘的幹糧。
若是不夠,這些吃不掉的櫻桃,不如當晚就處理好了,明兒曬成櫻桃脯,又甜又能補充一些必需之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