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粉能迷幻他人,否則馮家老少三人在屋子裡出了這麼大事時,不可能還安然無恙地沉浸在睡夢中。
關闍彥並無遮掩口鼻的事物,他的一隻傷手還不方便動彈,只好拿另外一隻手捂緊口鼻,耽擱了追殺最後一個黑衣人的事情。
那黑衣人也是發現關闍彥的異樣,趁著藥粉製造的白霧作亂之時,他要逃去,奈何這個屋子不似魏鬱春的一樣裝了窗屜,他要返回魏鬱春的屋子卻被關闍彥擋著路。情急之下,他沒得挑,只好踹開正對灶屋和院子的門。
他飛走出去,剛好碰上院子裡樁子似杵著的魏鬱春,一時訝然。
魏鬱春聽到背後動靜,心髒彷彿要撞出胸腔,她突然回頭,一團白色不明薄霧中顯出兩個人影,跑在前頭、一身夜行衣的家夥顯然並非善類,他背後是捂住口鼻的關闍彥,顯然就要追上黑衣人。
“快捂住口鼻,這些藥粉有毒!”關闍彥瞳孔頓縮,忙對魏鬱春喊道。
他雖是這麼說,自己卻先著了藥粉的道,他頭暈目眩,分明就要抓住黑衣人,卻遭此誤事,步伐虛浮了很多。
黑衣人還沒意識到關闍彥出事,見眼前的魏鬱春不過是個弱女子,何足為懼,為了甩開關闍彥,就故意朝著她的方向而去,手裡的刀刃閃著毫不掩飾的寒光,咄咄逼人,怕是知道同伴皆死,自己又跑不過關闍彥,想靠這女人來威脅關闍彥。
關闍彥看出此人詭計,沒有辦法只好松開捂臉的手,撿起腳跟一根木枝,朝黑衣人的腦袋擲去。
黑衣人被擊中後行動慢了很多,關闍彥鉗制住他後,腦袋卻嗡得變得空白,他方才鬆手後,加快了毒粉侵害自己的程度,如今毒粉入肺,神智已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地步了。
黑衣人見關闍彥步入萎靡,臉上的焦慌轉瞬變成了譏誚,也不去管魏鬱春,旋即和關闍彥纏鬥了起來。
關闍彥在被制服在地,他瞥見魏鬱春原地不動的鞋跟,不爭氣地罵了她一句:“還傻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魏鬱春還未從陰影中走出來,眼中血色愈濃,連呼吸都要忘記如何操作,哪裡會聽得進關闍彥的話。
關闍彥心中勝券在握的得意心情頓落谷底,以為今晚這場鬧劇還要再拉下一個新的帷幕。
他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撐到最後還是努力把黑衣人手中妄圖刺向他的刀刃丟遠,沒讓黑衣人傷到自己,但這個狀態估計也不會撐太久。
他已經沒什麼力氣開口說話了,再難聽的話也只好咬牙腹誹。
“好你個馮迎春,今晚怕真是要交代在這兒了……我真是欠你的!”
他的確是欠人家一條命,只是沒想到幫忙索債的閻羅王會這麼快就來找他算賬。
關闍彥的罵聲,頓時將魏鬱春從迷離的幻境裡拔了出來。是啊,她早就不是朔州府的魏鬱春了,而是南禺一戶茶農的女兒,她叫馮迎春。這一世她沒有死,她想要活下去,並且一定不能再如從前一樣軟弱無能,任人宰割了……她不能再把馮迎春的命弄丟了。
她也不能叫旁人被自己牽連了……
她凝固的眸子忽的有了光澤,目光逡巡時,她瞥見了那把被關闍彥從黑衣人手上搶到丟出去的刀。那把刀被關闍彥丟得很遠,恰恰哦就落在她幾步路之外的地方。
她斜著腦袋,果斷提住了那把刀刃。
刀刃的寒光倒映在她的鼻樑上,筆直地橫在她的一對眸子上。
她的力氣很小,提著這把刀需要兩隻手並握,模樣看起來很是狼狽。她踏著最快的步伐,沖刺一般將刀劍對準了眼中正在與關闍彥纏鬥的黑衣人,他佔於上風,很好被刺中。
關闍彥完全料不到她會有如此作為,卻也來不及想其他,拼盡全身氣力控住了黑衣人的雙臂,讓他在刀刃入腹時無法避讓。
“劃拉”一聲撕裂,刀鳴並起,黑衣人身下血流如注,當場倒地而死,死時無法瞑目,眼中蓄滿了不甘心,應是死前都沒想通為何自己是那個輸家。
魏鬱春見了血,兩隻手齊齊甩開了刀柄,渾身應激般戰慄起來,呼吸亦是急促。
關闍彥終肯鬆了鬆精神,只是不禁想道:“壞了……還命不成,反倒又欠了人一條命債,日後如何還清?”
他居然還有閑情扯這些有的沒的,令人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