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許思平上了道摺子,詢問女陛下,是否要活捉太子。如若女陛下想囚禁太子保全仁義名聲,那麼他將減緩兵力,改攻成圍。等裡頭餓死了人,太子自然出來乖乖投降。許思平既完成了命令,又不用背上弒主之名。
倘若女陛下不在乎太子死活,讓許思平猛攻,一旦城中人決定魚死網破,那就麻煩了。許思平還在糾結殺太子會不會背上千古罵名。女陛下直接讓他屠城。最毒婦人心。
薛凜怎麼可能投降。恐怕全城人死光了他都不會投降。他巴不得死給全天下人看,新朝奸佞如何殘害忠良,人神共憤。好成全他忠義名聲。
而一旦屠城,許思平多半遺臭萬年。
民怨爆發,女陛下絕對會把他推出去定罪,殺了他九族,平息民怨。為君者幹幹淨淨,帶血的髒事都由底下人去幹。這位女陛下比太子還像皇帝。許思平權衡再三,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做替死鬼。薛凜洞悉了他的處境,發出冷冷的嘲笑聲。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許思平面上浮起怒意,道:“你已是強弩之末,還不束手就擒。”
薛凜道:“你以為你做新朝的走狗,就能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嗎?許兄,你太天真了!那妖女勾結怨鬼,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說不定許兄的下場比我更慘。執迷不悟的究竟是誰?我看你還是降了我們,太子仁厚,定能給你找條活路!”
許思平道:“太子根本不在城中!”
薛凜道:“太子不在,我守什麼呢?你遲遲不敢發起總攻,不就是怕逼死太子,落得千夫所指嗎?如若太子不在城中,你又怕什麼呢?”
老東西巧舌如簧,搬弄是非,看穿人心。許思平辯才不敵,又失了正義性。幾句話功夫,便落了下乘。薛凜死到臨頭,還那麼倨傲自負,倒像是有所依憑,倒讓許思平心裡打起了鼓,拿不定主意。太子究竟在不在城中?
真真假假,許思平打探了許久,沒有定論。戰場上,比得不單是兵力較量,更是心術較量。誰先露怯,便落了下乘。薛凜裝神弄鬼的本事不小。
許思平也怕吃他的虧。
一個久坐軍中,一個站在城頭上,比起定力。幽州被圍,斷水斷糧,時間一長,優勢還是在許思平這邊。許思平冷哼一聲,咬牙道:“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熬了四個時辰,一時僵持。
夜幕降臨。探子匆匆來報,向許思平稟報:“大人,不好了,我們的糧草營被燒了。”
許思平差點從戰車上掉下來,道,“什麼?”
探子道:“來了一隊精兵,殺了我們一百多人,放了火。”
許思平道:“誰幹的?”
“不知道。”
“有多少人?”
“不知道。”探子一問三不知。
許思平氣得夠嗆,一腳踹在在探子身上,“你是吃幹飯的。什麼都不知道。”
探子慌張道:“天太黑了,有很多人,看不清。”
幽州被圍了這麼久,都沒人支援,薛凜要有後招,早拿出來了。如今下場的又是何方神聖。許思平命人滅火,前去打探精兵來歷。火勢太大,糧草不保。一個有眼力見計程車兵小聲道:“看那夥人的甲冑,倒像是榮南軍。”
榮南軍?許思平反應過來,道:“謝秋泓?”
副將道:“恐怕就是謝秋泓,他有五萬兵馬,離我們最近。”
許思平道:“不可能,我一直派人盯著謝秋泓,西南一動,我們立刻會知曉。”
調撥五萬大軍,絕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他事先沒接到任何訊息,謝秋泓的兵馬總不可能是憑空飛過來的。許思平將信將疑,道:“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