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是蟲族最高階領袖。
所有蟲族都臣服於她,不可能違抗她,除非死去。
江落用不著耍手段,用不著暴力。純粹血脈壓制,就能讓雪千山抬不起頭來。
江落蹲下來,抓著雪千山的頸環,看了編號。零五七三。每隻妖精在驅魔司眼裡都是一串編號。蝶樓每隻妖精都有,雪千山也包含在內。他是這家店的老闆。江落撿起他掉落的長劍,手握劍刃,用劍柄拍了拍他的臉蛋,倨傲道:“換張臉,不許用這張臉。”
雪千山面對這無理要求,解釋道:“蝶奴化形一年後不可易容。”
江落道:“那就毀掉。”
雪千山得到明確指令,不再反抗,道:“是,大王。”
他接過長劍,毫不猶豫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
血順著下巴滴下,落入泥土中。他服從江落的命令,沒有思考。先前對立和敵意都不複存在了。他無條件信任並服從於江落。問什麼答什麼,說什麼做什麼。
旁人看來或許不可理喻,然而對於蟲族是理所應當的。在面臨極端的滅頂之災時,蟲族首領能夠輕易掌控所有部下的大腦,跳過他們的思考,做到指令下達並直接實行。首領有權決定哪一部分該犧牲,哪一部分該留存。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試想一下,如果每隻蟲子都有自主思維,貪生怕死,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那麼面對危險他們將是一盤散沙,失去戰力,直接滅絕。種族存亡高於一切,首領高於一切。雪千山不可能對抗千萬年流傳的集體意識。因為作為一隻蟲子,他本不該有意識。
江落遠在南荒,控制力量有限,北方的蟲族幾乎都處於自生自滅的野生狀態,或者擁有小型領袖。江落如果釋放全部領域,將對他們造成毀滅性沖擊。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她沒必要那麼做。
白玉般的面龐留下一道紅色劃痕。
雪千山又劃了第二道,形成一個叉。如果江落沒有下達停止指令,他將把這張臉徹底劃花,直到面目全非。破損讓他擁有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淩虐美。江落失神一瞬,恍惚間又覺得是柳章破了相,即將在自己眼前碎掉。她握住劍,臨時改變主意,道:“算了,不要劃了。”
雪千山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依然很平靜,“是,大王。”
他的臉還在滴血。
江落掏出帕子,一點一點擦幹淨。雪千山吃痛閉目,手指握緊,卻沒有退縮。
江落問道:“說,是誰讓你頂著這張臉?”
雪千山道:“我的主人。”
江落道:“誰是你主人?”
雪千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反應很奇怪。面對江落的質問,他不應該沉默,也不能沉默。
“誰是你主人?”江落一字一頓重複。
雪千山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他臉色慘白,緊咬牙關,在同什麼做對抗。
江落凝視著他異常的反應。
雪千山將舌尖咬破血,道:“對不起,大王,我不能說。”
江落按住他下唇,“有人給你下禁咒?”
雪千山道:“是,大王。”
江落道:“你無法說出你主人的名字。”
雪千山道:“是。”
這個人的禁咒,居然能對抗蟲族本能。
雪千山把舌頭咬破都說不出來。他很痛苦。江落也沒有為難他。這事得好好查查。雪千山身上,似乎還藏著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