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數著他的睫毛,數著他的心跳,思緒漫遊天際。
這是她的師父,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的人。她連爹孃都沒有,竟然有個師父。江落想到這件事就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柳章很壞,但誰讓他是她師父呢。
師父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江落思考了許久,慢慢冷靜下來,得出一個結論。她接受不了任何人奪走他。她富有南荒,卻沒有一樣東西能跟柳章相提並論。師父屬於她,傅溶也屬於她。這世上所有好東西都屬於她。這是她的地盤,沒人能染指。任何跟她搶的人,都該死。
窗戶漸漸亮了。
江落心緒平複,想通了她所困擾的問題。
她不必弄清楚自己對柳章究竟是何種感情,只需要知道,她擁有他,就夠了。
宮女們送來盥洗用具、熱水以及幹淨衣物,問是否需要傳膳。柳章還沒有醒,江落吩咐她們等會再來。宮女們應聲退下,行動有序。江落翻看新送來的衣物,抖落開,比劃了一下,大小尺碼不知道合不合適的。她把衣裳蓋在隆起的被子上,恰好吻合柳章身形。
“殿下醒了嗎?”門外再次響起說話聲。
江落轉過頭,耳朵動了動。靈敏聽出那是秦愫的聲音。
秦愫帶著兩個宮女來到嘉月堂。
江落放下衣裳,走到門口,隔著門框望向秦愫。
秦愫換了身淺紫色羅裙,靜靜站在簷下,有遺世獨立之姿。
江落道:“你來做什麼?”
秦愫妝容明豔,戴著根蝴蝶纏絲銀簪。
她顯然是精心裝扮過的。
“聽聞楚王殿下昨夜宿醉,歇在嘉月堂,我奉太後之命,來送醒酒湯。”
太後又不是柳章的親生母親。昨日江落前去拜見,沒聽那老太太問候她師父半句話,分明是不在意。今天一大早來送什麼醒酒湯。恐怕不是太後掛念,是秦愫自個想來,找了個藉口。江落明察秋毫,道:“我師父還沒醒。”
秦愫道:“殿下不喜飲酒,等會起來恐怕頭疼,喝了這個會好些。”
她示意宮女上前,將食盒交到江落手裡。
江落接了東西,秦愫便走了。江落還以為她想進來看一眼。秦愫卻很有分寸,到了門口竟能忍住,不做貽人口實之事,心性可見一斑。江落帶著食盒回到房間,柳章剛醒,坐在床上,頭疼得厲害。
江落開啟食盒,取出醒酒湯,遞給他。
江落道:“師父不問這是誰送的嗎?”
柳章道:“誰送的?”
江落道:“秦愫。”
柳章默默喝了半碗,不置一詞。
江落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又道:“師父不怕她下毒?”
柳章覺得這話古怪,道:“秦愫不是那樣的人。”
江落道:“師父跟她很熟。”
柳章道:“還好。”
江落道:“那師父為什麼不娶她呢?”
柳章道:“?”
他莫名其妙看了江落一眼。
江落臉色不善。柳章放下碗,沉默良久,淡道:“長輩的事不要多嘴。”
長輩的事,什麼叫長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