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檀香嫋嫋。
柳章閉上了眼睛,留了一絲神識保持清醒。
忽然間,鈴鐺聲靠近。有一個人慢慢走向床榻邊,接近了他。他以為方才的侍從又進來了,擺手示意他出去。那人沒動,他後知後覺,嗅出脂粉花香,在宴席上聞到過,是那些舞姬。那人伸手探向了柳章的領口。柳章在黑暗中睜開眼。
對方動作一頓,繼而反應過來。
舞姬含羞帶怯,眼帶春水,嬌聲道:“妾來服侍楚王殿下。”
柳章前腳剛到嘉月堂,舞姬便跟來了。
顯然這是太子安排的。
柳章心下不悅。
舞姬摘下發簪,滿頭青絲散落,然後脫下單薄罩衫,露出光裸的肩頭。
柳章再次閉上了眼睛,偏過頭去,沒耐心說別的,“出去。”
舞姬坐在床頭,道:“殿下孤枕難眠……”
柳章道:“我讓你出去。”
他的語氣冷硬,不近人情,讓舞姬頗覺受傷。然而太子有命,一定要將楚王殿下服侍得盡興。她豈能無功而返。舞姬大著膽子爬上床,握住了柳章的袖子。柳章趁藥效還沒徹底上來,決定把人掀出去。他剛抬手,只聽風聲急驟。
那舞姬猛然後退,從床上倒摔下去。舞姬仰著頭,目眥欲裂,脖子上勒著一根銀白色蛛絲。她手指拼命抓撓,發不出聲音。雙腿踢打時踹倒宮燈。宮燈摔了個四分五裂。舞姬被一路拖行,幾乎斷氣。江落從門口走了進來,像是個閻羅王。
柳章道:“不必傷她性命。”
江落松開了蛛絲,舞姬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江落看著她光溜溜的肩膀,她的罩衫還在柳章床上。江落手指一動,罩衫橫空飛來,掉在舞姬腦袋上。舞姬嚇得哆哆嗦嗦,躲在門後頭。
江落厲聲道:“還不快滾!”
舞姬連滾帶爬跑走了。
方才宮宴結束,柳章被太子叫住,江落回到王府的馬車裡,等他一起回去。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她都快趴在馬車裡睡著了。宮裡頭一個小太監來傳信,說楚王在宮裡歇下了。馬夫便問江落,要不要先回府,明日再來接柳章。江落同意了。
可走到一半,她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又命人原路返回。闖入嘉月堂,撞上這麼一幕。
舞姬已經離開,空氣裡殘餘花香。
江落莫名有些窩火。
她等他半天,他在這裡跟人家卿卿我我,還脫了衣裳。
“師父這是在做什麼呢?”
“睡覺。”柳章頭暈得厲害。江落一來,他又躺下了。
“孤枕難眠,得要人陪著睡啊?”
“囉嗦什麼,”柳章懶得跟她鬥嘴,沒心情,“你也出去。”
這種事,在宮裡是很常見的。
柳章沒打算跟江落解釋。
人走了,清淨下來,這事便過去了。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再說了,他一個長輩,也不需要跟她解釋。
這個態度在江落看來卻是另一層意思。江路來得不巧,攪和了他的好事。
所以他讓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