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玉文可有異議?”
楊玉文無話可說,皇帝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只能下來:“陛下安排妥當,臣無有異議。”
皇帝捋著胡須,頗為欣慰,笑道:“那就好,有你們兩個在,朕大可放心了。”
片刻後,皇帝午休。柳章與楊玉文跪安告退,從崇明殿出來,天有些陰沉,眼瞧著是要下雨。二人並肩行走在皇城下。宮牆深深,風雨欲來,吹得人袖袍獵獵如紙鳶。
楊玉文忽然笑了起來,道:“九殿下好手段。”
柳章道:“楊大人此言何意?”
楊玉文道:“算無遺策,環環相扣,我是一絲也沒料到。”
柳章在玉清觀忙活了幾天,才回來,被急召入宮。皇帝說他字好,讓他寫兩幅字。柳章並不知道皇帝有何意圖。字還沒寫完,楊玉文便來了。柳章隔岸觀火,到底是聽出敲打意思。驅魔司獨大,無法無天,皇帝要抬舉柳章跟楊玉文打擂臺。
事發突然,柳章不可能抗旨,一步步下來,站到楊玉文的對立面去。
楊玉文吃了個啞巴虧,怎麼可能不惱火。長安大陣由驅魔司一手創立,換陣之期在即。空降柳章來主持大局,楊玉文多年辛苦,直接被柳章壓了一頭。
“初九那日,風景會很不錯,還請九殿下切莫遲到。”
楊玉文咬牙切齒甩下這句話。
柳章神色不變,淡道:“多謝楊大人提醒。”
行到宮門口,二人分道揚鑣。誰也沒再跟誰說上半句話。柳章進入馬車,隱隱感覺哪裡不對,道:“赤練,去查查驅魔司封禁書攤所為何事。”
赤練道:“是,殿下。”
馬車回到楚王府,事情基本查清楚了。赤練效率極高,三言兩語說明來龍去脈。柳章進了楚王府大門,直奔書房,道:“把傅溶叫來。”
傅溶看著風塵僕僕的柳章,道:“舅舅是從玉清觀回來嗎?”
柳章道:“我剛從宮裡回來。”
傅溶趁著柳章不在,為除心口惡氣,花重金包了一批寫話本子的,跟驅魔司大戰三百回合。打得有來有回。到最後驅魔司把書局全封了。
傅溶頗為不齒,怎麼玩不起還掀桌子?
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大到禦前,連累柳章被陛下叫去。傅溶還以為楊玉文竟然惡人先告狀,導致被柳章問罪,忙道:“陛下沒治舅舅的罪吧。”
他關心則亂,沒了分寸,竟然要直接入宮分辯,“我這就去跟陛下解釋。”
柳章叫住冒冒失失往外跑的人,道:“回來。”
傅溶急得慌不擇路,道:“陛下怎麼能聽信楊玉文的讒言。這事跟舅舅沒關系,都是我幹的。是我看楊玉文不順眼。”
柳章道:“我沒有被問罪。”
傅溶道:“那……”
柳章道:“只是去看看畫。”
傅溶啞口無言,怔愕地望著柳章。漲了張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柳章在詐他,柳章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沒有證據表明是傅溶幹的。傅溶和盤托出自爆了。
柳章方才聽赤練說了大概,沒來得及問細節,道:“所以這個局是你做的?”
傅溶臉色看起來更加茫然,道:“啊?什麼局?”
柳章道:“……”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清澈的迷惑。柳章意識到,他可能高估了傅溶,根本沒有什麼局。楊玉文所說的環環相扣算無遺策,是個連環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