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都在想他。”
江落望著柳章眼睛,道:“我想去看他,一眼就好。”
少女目光虔誠,接近祈禱般,小心翼翼。
彷彿被拒絕就要心碎了。
柳章道:“你從未喜歡過傅溶。”
“怎麼會呢,”江落道:“我最喜歡他了。”
“你對傅溶也起過殺心。”柳章一針見血。
“我……”
她曾經想讓螞蟻吃掉傅溶,帶回家,然後組裝起來。那是不得已為之的下策。
江落鎮定自若,道:“我也是為了他好。”
要不是為了傅溶,她怎麼會千裡迢迢來到長安。
喜歡到恨不得把他吃掉,據為己有。她化成人形,學習做人,如此費心費力。她想要為他建造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跟他繁衍出下一個王朝。如果這些都算不上喜歡,什麼才能算?柳章肯定在胡說八道。江落目光真摯,強調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你根本不在乎傅溶。”柳章道。
“師父,你怎麼能這麼說。”
“你不關心他的過去,從未理解過他的畢生所求。保護蒼生黎民是捉妖師的宗旨,你答應他學習做人,卻肆意殺人。你三番五次嘗試殺我,沒想過我死了,傅溶會不會恨你。你不在乎他的生死,不在乎他的感情。殺人於你而言易如反掌,可理解喜歡和佔有慾的區別卻很難。因為,在你心裡,那些都不重要。”
柳章抽絲剝繭,拆穿她的真面目,道:“你只是想要得到傅溶,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短短幾天,江落脫胎換骨變了個人。她學乖了,會叫柳章師父,跟他討價還價。她正在突飛猛進地成長,學會人族的狡詐,偽裝,兩面三刀,像蠍子一樣在暗中窺測,理解和模仿。
柳章的話音句句紮心。
江落對此並不覺得羞愧,道:“喜歡,然後得到,這有什麼錯呢?”
柳章收劍入鞘,發出錚的一聲。劍身反射的白光劃過江落雙眼。
“六翅金蟬已經覆滅,只剩你一個。你沒有族人,找不到可以通婚的物件,而且血脈純度極高,跨族通婚無法産生後代。你找上傅溶,看中了他身上某種特質。給他喂血是初步的試驗。接下來,你會改造他,讓他逐步妖化。”
江落面不改色,道:“這都是你的猜測嗎?”
柳章道:“你已經露出太多馬腳,足以證明事實。”
也許他看見她的第一天,就洞悉了一切,所以對她充滿惡意。江落表現出來的偽裝在他看來如同跳梁小醜。柳章過于敏銳,跟他虛與委蛇沒有任何意義。柳章擋在她和傅溶之間,想盡辦法保護傅溶不受傷害。江落想要達成目的,必須越過他,或者摧毀他。
江落看著他手中劍柄,發自內心不認為自己有錯。
在她角度看來,她是在成就傅溶。
“如果成功了,傅溶將與我共享一切,天地同壽。”
“你做不到。”柳章道。
“你想說,”江落道:“你會阻止我?”
“我不阻止你,你也會失敗。”
“為什麼?”
“沒人可以逆天而行。”
柳章看向了她,目光帶著點悲憫,“魔族註定凋零,這是大勢所趨。”
江落沉默良久,發出一聲古怪的笑,“那我就該去死嗎?”
她袖子裡的拳頭攥得咔咔作響。
從降生那刻起,她便背負厄運。她百般掙紮算計,只想要一條活路。
天道多不可以理喻啊……修士勤奮修煉,內丹越強,壽命越長。而她恰恰相反。她根本不能修煉,為了活得久一些她甚至不得不挖出內丹。
“憑什麼,我註定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