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家娘子!你家娘子她無礙!”
果不其然,裴恪面上未饒人,嘴上卻鬆了,說道:“柳大夫近日辛苦了,想吃什麼自可吩咐下去,一切皆可安排。”
柳大夫欣喜應下,原看著這小郎君冷臉似個殺神,對娘子卻柔情似水,提醒自己日後亦要嘴甜些,嘴甜些便有肉吃!
又是夜裡,江洛橋醒來,裴恪未眠,轉眼便對視上。
她還有些暈乎,若非此行帶的藥少,也不會出此下策,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醒了!”裴恪亮起眼眸。
“裴恪!”江洛橋抓住他的手,撐起了半隻身子,“鳶兒如何?其餘幾位娘子如何?”
“你寬心,都救下來了,安置妥當了。”
聽他這麼說,江洛橋的心才定了定,可頃刻間她的手又抬起,胡亂扯住他胸前的衣物,聲音壓低時更顯詭異。
她說:“裴恪,我殺人了。”
緊接著,她雙手在裴恪手臂上上下摩挲,咬緊了雙唇,眼神飄忽,忽地瞪圓了雙眼。
“我殺人了!”
往常江洛橋救死扶傷從未想過傷害一人,可自祖父失蹤她好似被迫捲入了權謀爭鬥中,不得不算計,不得不殺人。
原來在那噬人的權力邊緣,一個人想要活著這麼難。
在丟下簪子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意識到,已經再無回頭路。
因而她惶恐不安,殺過人的大夫,還能算是一個好大夫嗎?
“你聽我說。”裴恪強迫她鎮定下來,捧著她發涼的臉揉了揉,“你不是兇手,你是英雄,你救了千千萬萬的人。”
江洛橋遲疑:“真……的嗎?”
“你做得沒錯。”
裴恪看著她的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也是這般慌亂無助,在這京城,你不殺人,有的是人想要殺你。
隨後,裴恪又叮囑她:“不過,為免惹禍上身,此事你莫要再提,昨夜你就在府中哪也沒去,其餘的我來安排。”
榮成幾人他一命尤七一併燒個幹淨,即便追查起來,那也是追醉月居的責。
前些日子宜王暗地裡站了大皇子,恰那醉月居的東家是大皇子的人,如此明王再無可能成為助力,便可借機二山觀虎鬥。
不過這些他並未與江洛橋言明,憂心她再生誤會。
江洛橋眼中無神,呆呆地問他:“這樣可以嗎?”
“你只管去做,我來善後。”
裴恪將江洛橋穿插在睫毛處的發絲撩向兩邊,兩人額頭相抵,他拇指點了點她眼角的小痣,從未如此珍視地將她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