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洛橋最後一絲強撐的氣力也白費了功夫,終於癱倒在他肩上。
“為何?”
江洛橋不敢相信, 究竟是什麼緣由,才能讓一個母親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賢妃娘娘入宮二十年,複誕下死胎, 恰與皇後娘娘一同産子, 便換了去, 可一來二去皇後娘娘起疑, 昨日不知召去說了什麼, 賢妃回宮後便給小皇子下了藥,皇後得知此事,當即便命錦雲姑姑殺了人。”
楚鳶兒斂下神色, 心中只餘疲憊之感。她未及笄便伴賢妃左右,見過宮中無數腌臢事, 那些藏於麵皮之下的險惡,她已然看得透透的了。
“錦雲是皇後的人?”江洛橋喃喃自語,猛地打了一噴嚏, 忙給自己蓋滿了被褥。
賢妃兩次誕下死胎, 婁氏所懷的也是死胎,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些關聯。如今看來, 皇後也牽扯其中, 那與祖父又有何幹系呢?
這一樁樁一件件, 江洛橋似是作繭自縛一般將自己悶得喘不過氣來。
她唯一確定的是, 這定是個天大的陰謀。
而後她望向楚鳶兒:“鳶兒, 身在宮中,這些事還是少知道為好。”
可楚鳶兒苦笑:“京中小娘子萬千, 賢妃為何獨獨要我伴其左右?”
江洛橋定是不知的, 是以楚鳶兒並未等她作答,嘆了口氣又開口:“早年賢妃娘娘得了一方子, 偏偏以我的血入藥有奇效,於是這些年我便伴在娘娘身側供血,我家也因此得娘娘庇護。”
江洛橋小指驀地一縮,眼神無意識地落在地面上,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線。
隨後又聽見她說:“可我時常憂心自己一日失去價值讓家中再無倚靠,自然鋌而走險想要握住一些把柄。”
末了,她對上江洛橋視線:“但是這些事,我從未往外說。”
“那日後,便誰也不要說。”
江洛橋伸過手去牽楚鳶兒的手指,拉著她到面前來,問道:“你可知那方子是何功效?”
楚鳶兒搖頭:“只知娘娘便是靠那方子多年得聖寵,近年來卻是不奏效了。”
江洛橋用左手強撐著支起身來,把楚鳶兒眼角的發絲撩到耳後,幹燥的寒氣混入鼻息間,眼裡酸澀得發紅。
“你姐姐是為救我而死的,我雖不如賢妃娘娘能幹,但我也會盡力護住楚家,將你當做妹妹一般看待。”
楚鳶兒低著頭,半晌後抬起眸子已然盈滿淚花,滴落在江洛橋手背上。
她呆呆地問:“姐姐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光是想到那一夜的所見所聞,江洛橋便幾乎要窒息,更無可能說得出口鶯兒她到底經歷些什麼。
她緊緊地握住鳶兒的手,全身都僵硬起來,並未直接回答,只說:“我定不會讓你姐姐枉死,複仇之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你不可沖動行事。”
若要為楚鶯兒報仇,必須有一擊即中的把握。
狠厲之色在她眼中轉瞬即逝,茶香從縫中鑽進來,這才舒緩了神色。
此時門被推開,還未待她看清來人,便已落入懷抱之中,整個人的支點被剝離,全然撲在男性的氣息之中。
楚鳶兒瞪著雙眼看著眼前人,江洛橋滿臉漲紅,低下頭不敢對上視線,左拳往裴恪身上拍了好幾下。
“裴恪!你放開我……”
此時裴恪眼中獨她一人,哪裡還顧得上他人的眼光,只想著她定是嚇壞了,於是非但未松開反而環得更緊了,大手輕輕在她的後頸拍著,直順至後腰。
“是我不好,這幾日我不在京中,竟不知你遭了這樣的事。”
江洛橋的唇角貼在他耳側,雙手用力也毫無掙脫的可能,只好作罷。
“此時與你無關,何須道歉?”
“自然與我有關。”他終於捨得將她松開了些,望進她眼中時目露柔膩,“我是你未來的夫婿,是要護你一生周全之人。”
微不可察地,江洛橋最後一絲強撐的氣力也白費了功夫,終於癱倒在他肩上,耷拉著臉嘆了口氣。
他近來似乎總是提起此事,像是在宣告什麼,又像是欲證明什麼。
楚鳶兒意識到自己不合適再待下去,撓了撓耳後的頭發,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逃也似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