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順遂,曾經閨友一走了之時她恨過卻不怪,要怪只怪自己沒能讓她多些留戀。
她總想抓住些什麼。
如同當下,她急著證明這世間善意大於惡意,分不清是救贖裴恪還是救贖自己。
“不是的婆婆,我不嫌棄他,真的!”
玉婆婆悄悄抹了淚,望著門口那人又恢複如常。
“來了怎麼不出聲?可別叫我發現你在背後偷偷笑。”
裴恪面色不佳,衣裳也比尋常厚些,似乎確有染過風寒。
若能診脈便可一清二楚,可江洛橋心知他定然不會讓她靠近,只好作罷。
他提著蓮子羹進來,目光未放在二人身上,只說“胡說八道”。
“多虧了定瑜,我才總算舒坦地過活了一天,你替我好好謝謝人家。”
裴恪滿不在乎:“你謝過就是了,我還能怎麼謝。”
原是好意讓孫兒與小娘子多有往來,即便成不了,多個朋友總是好的,偏生這小子是個直腸子不知變通,玉婆婆氣急,登時便把湯婆子砸了過去。
“你病好了便來氣我!”
江洛橋彎了彎嘴角,裴恪面對玉婆婆時雖也是直言相對,卻少了幾分陰鬱之氣,可見身旁有個人總比沒有好些的,如此一想,更覺得應該助他把劉氏救出苦海。
“不必了玉婆婆,我只是做我想做,不求報答的。”
聞此語,玉婆婆又好心情了些,一變臉,又是那溫藹慈善的了。
“來,給定瑜盛些蓮子羹暖暖身子。”
這回裴恪沒再拒絕,滑著輪椅把蓮子羹送到江洛橋面前。
她眼睛朝下望著他右手端著的奶白蓮子羹,心生一計,手往他左耳的傷疤伸過去。
他反應很快,半道便抓住了她的手,眼神隨即變得淩厲,江洛橋低了頭,暗暗鬆了口氣。
他左手未有傷,那個人便不是他。
她接過那碗蓮子羹,單單解釋道:“我只是見你發上沾了些紙屑。”
裴恪未言,不知信與不信。
既已給玉婆婆施了針,又試探出裴恪,江洛橋待了片刻便找了藉口離開。
飯後,尤七推著裴恪去了宮城外。
夜幕之下,四方寂靜,他將輪椅滑至牆邊,一旁有一狗洞,敲了敲,便見一白毛狗探出了頭。
隨後聽聞窸窸窣窣之聲,一男子聲音響起:“今日怎麼得空看我了?”
“無人看你,沾了饅頭的光罷了。”
裴恪將食盒推了進去,饅頭鑽出,一躍便躺到他懷中,蹭了蹭他的手。
牆內的沈為璋給饅頭分了吃食,一敲便見一白影鑽進,咬著尾巴吃得歡快。
他依靠在牆邊說道:“聽聞你前幾日救了安國公府二娘子。”
裴恪沒應,雙手插進衣袖中避著寒氣。
“許久未聽聞你救過誰了,盧藺容這次能這麼快出來,莫不是沾了這位盧二娘子的光?”
裴恪在外總是忍字當先,可只有他知道此人狠辣果決。
他自小在這冷宮中夜夜與孤魂相伴,而裴恪自腿傷後京中冷漠時常打壓,二人皆知唯雷霆手段當可立足,無良善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