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若動了心又待如何?”
江洛橋喝了口茶壓下心緒,又聽聞喬永說:“昨夜我跟著他們回去,那二人狡猾得很,轉了幾圈把我甩了,只是恰巧我歸家時瞧見他們進了華淳巷中,便沒了蹤影。”
她手中的茶杯懸在半空,指尖在杯沿處壓出一道紅痕,想起那玉婆婆家便是在華淳巷末。
“可這華淳巷幾十戶人家,況且也不知那人是何模樣,實在難辦。”
喬永眼珠朝上悄悄觀察著江洛橋,幹嚥了幾下,摳去夾在指縫中的麵粉。
“我想起來了,那人的左手似乎受了傷,抬不起。”
隨後又多問了幾句,見沒什麼有用資訊,江洛橋便央喬永先回了。
“此事你莫聲張,若那人再找你,先穩住他,我們自會及時趕到。”
“是是是。”他逃也似地跑出了當鋪。
翌日,江洛橋去探望了玉婆婆。
夕陽正布滿天邊,她望出去,風捲起院中的些許落葉帶到門前,有些涼了。
她收起針包,扶著玉婆婆躺下。
“玉婆婆,我過幾日再給你施第二次針,反複些日子便無大礙了。”
“聽序之說,你是家中嫡女,難得你還會這等手藝。”
玉婆婆笑眯眯的,當真是滿意得不得了,心中不免一陣嘆息,可惜序之沒這福分。
江洛橋不知她心中所想,故意壓低了聲音逗她:“母親看得緊,我偷偷學的。”
果不其然老人家笑得眉眼彎彎更顯和藹了。
“近幾日可是睡得不安穩?後頭那幾針可緩心神,助眠的,您今夜便可安穩睡了。”
“好好好,難得你心善。”玉婆婆指了指桌上放著的糕點,“你快試試,上回給你應下的瓦慄糕。”
這瓦慄糕是洛州的名點,祖父歸家時總會帶上一盒,落入口中,味道一模一樣。
“如何?”
“婆婆的手藝堪稱一絕!”
玉婆婆給她塞了個湯婆子:“就你嘴甜!”
瓦慄糕嚥下,江洛橋起身去喝了茶水,背對著玉婆婆,她問道:“裴郎君,近日有來過嗎?”
玉婆婆一聽便禁不住咧開了嘴,望著她的目光摻雜了滿滿當當的溫情。
“未曾呢,前幾日央人來告知於我,說是染了風寒臥病在床。”
“不過並無大礙。”待她坐回到床邊,玉婆婆又輕輕拍著她的手背,“這世間有你念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思及玉婆婆先前便有納她為孫媳之意,眼下想來是誤會了,下意識便否認。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老人家驀地滿目傷情,開啟了話匣子一般,那笑紋驟變苦相,可見是提起了傷痛之處。
“序之是個苦命的孩子。”
“他母親是個軟性子,在家中不受待見,被威遠侯哄作外室生下了他,後來家中落敗又被抵給了威遠侯府,這孩子才被認了回去。”
裴恪的經歷江洛橋略有耳聞,外頭只說是外室之子,被抱回來給了抵債的小娘,竟不知那原就是他的親生阿孃。
“可憐這哥兒本是多有出息的一個人啊,最年輕的狀元郎,為救他那殺千刀的父親瘸了腿反被嫌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兒啊!”
“他總是報喜不報憂,便以為我不知,這京中是人人嫌棄他。”
江洛橋也曾想過,若是她從雲端跌至谷底,既受壯志難酬之煎熬又受身體外膚之苦痛,又當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