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二娘子……”他顯然喝了酒,雙頰微紅,“有何貴幹?”
她厭嫌地忍著他身上的酒味,把裴恪推到他面前,說道:“給他道歉。”
雖是不大清醒,趙穆卻還認得那是被他踩在腳下的裴家三郎,先是手掌拍了拍裴恪的一邊臉,繼而端起酒杯中剩下的半杯酒,又倒在了裴恪腿上。
“趙穆!”
江洛橋面露怒意,擋在裴恪身前,可此時趙穆哪還管什麼國公府嫡女,入眼皆為貓狗鼠輩,一用力便把她甩至一旁。
“盧瑤貞,你莫要給臉不要臉!”他面色微醺,手指離江洛橋鼻尖只一寸之距,“別忘了,我知曉你的秘密。”
“你若惹惱了我,我把你的事全抖出去!”
“趙穆,你醉了。”
江洛橋沉下臉,不知他所言秘辛為何,卻不能在此大庭廣眾之下道出。
可趙穆卻附到她耳邊耳語:“你還有心思管別人,你不如告訴我,臘八那日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江洛橋記得,青榕曾說盧瑤貞臘八那日去見了個人,之後便不知所蹤。
那個人莫不是趙穆?
如此說來,盧瑤貞失蹤的來龍去脈,想必趙穆是知曉的。
可此事事關盧瑤貞名聲,絕不能聽憑趙穆在此借酒胡言。
她當下便拿了主意,將注子中剩餘的酒盡數自趙穆頭頂倒下,酒水糊了他一臉,順著脖頸滲入衣襟,上半身無一倖免。
“瘋言瘋語!”她抿著嘴,將注子砸在桌面上,“裴……”
再轉頭之時,只餘青榕一人,裴恪竟已不知所蹤。
“裴三郎呢?”
青榕方才的注意力皆在江洛橋身上,竟也未曾注意裴恪離去,頓時也茫然地搖搖頭。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江洛橋再顧不上其他,往外沖了去。
街上人來人往,乞兒亂作一團求食被團揍一頓,她的心砰砰跳,隨意扯了錢袋子丟下。
驀地,潺潺溪流順勢而下,她隔岸望著裴恪孤身一人,心又提了幾分。
此地隱秘,即便落了水,只怕也沒幾人注意。
在洛州時未救下的那人,成了江洛橋的心魔,從此任何被欺辱的生命,她都想再努努力救下。
如今同樣落得一身狼狽,同樣獨自面向潺潺流水,同樣無神的瞳孔,一切的一切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因而,即便駭人的寒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她也提起裙擺狂奔向裴恪,不顧他身上濕冷,彎下腰摟緊了他的脖頸,手掌拍著他的後背,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你……”她跑得氣還未順,“你莫要做……做傻事。”
裴恪搭在一旁的手驟然抓緊,只覺得胸前一片溫熱,嬌小的身軀貼了上來,梨花香與鼻息纏繞在一起。
他屏住了呼吸,全身僵在一處,又聽聞江洛橋說:“你莫要灰心,此事我定會替你討個公道。”
語畢,她摟得更緊了些。
趙穆如此目中無人,若不受點教訓,也會殘害他人,定是不能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