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奴僕見狀,一個都不敢上前,卻把形成一個圈把江洛橋圍住。
她在心中盤算著,時辰應當差不多了。
果然下一刻便有人喊了起來:“走水了——”
緊接著便有黑煙冒來,眾人一鬨而散,哪裡還顧得上看熱鬧,趕緊逃命去了!
江洛橋趁機鬆了趙穆,握著輪椅把手便飛奔出去,與外頭的青榕會合。
幸好她與青榕約定了時間,若她還未出來,便在四處燒些油浸的木頭,只要産生大量煙霧,眾人逃命,她便可趁亂逃出,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身後尤七追上時已氣喘籲籲,面上苦哈哈的,跑不過小娘子,恐怕回去又要被罰加練了。
“裴郎君……”江洛橋雙手背在身後絞著手指,“今日之事,你可否替我保密?”
只要裴恪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今日盧二娘子來過畫滿軒。
裴恪淡淡地看她一眼,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不會多管閑事。”
得這一句話,她總算鬆了口氣,於是拿出備好的燙傷膏遞過去:“我瞧著你手腕處有一燙傷疤,此藥效果甚佳,你試試吧?”
可裴恪久久不說話,盯著藥膏沉了臉,最後還是尤七心直口快道出其中玄機:“盧二娘子,即便你現下送來燙傷膏,這傷疤也還是您燙的,您非要這般戲耍我家郎君嗎?”
江洛橋的心有一瞬停掉,她記得那傷疤,不算大,卻很深,可見是用了力的。
先前只聽聞盧瑤貞蠻橫,不曾想跋扈至此,與趙穆那爛人無異。
她行了大禮,末了低下頭。
“往日對你做的事,我鄭重與你道歉。”
裴恪鷹隼般的眼眸盯著眼前的娘子,眉都未皺一下,卻無不表示著對眼前人的厭惡。
“不必,盧二娘子往後不再找我麻煩,裴某便謝天謝地了。”
他的聲音很沉,開口卻自帶一股威嚴之勢。
他將傷疤蓋了起來,如往常一樣暗中舔傷,他無需任何人做什麼,因為任何人都不值得原諒。
凡以折辱他取樂之人,最終都會變成西市的屍首。
“你是個好人,我不敢乞求你的原宥。”她將藥膏強塞到他手中,心知一句輕飄飄的致歉便讓受害者原諒未免太過自大,此舉既是乞求他的寬恕,又想守住他的本心,莫讓奸邪擋了正道。
她曾憎恨那些仗勢欺人之人,可回想今日,她若真有安國公府的權勢,便不會讓趙穆小人得志。
祖父常說,權乃萬世之顛,以權制人為小人,以權制權為庸人,以權制惡方為賢人。
頂天立地之人,須手握重權,卻心存善念。
她此刻終於得悟。
主僕二人看著江洛橋上了馬車,尤七偷偷捂嘴笑:“郎君,盧二娘子說您是好人。”
裴恪給了他一個眼神閉了嘴,又將那藥膏塞到他手裡。
“丟了。”
尤七看著郎君遠去,悄悄將藥膏藏進了袖中,隨同裴恪回了府。
半夜,裴恪獨自坐在院中,唯無盡蒼穹中一輪孤月相伴。
“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