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若沒有腿疾,你追著他連影子都看不到。”
江洛橋碰了碰裴恪的肩膀,想要他隨著附和一下,奈何此人面無表情置身事外,好在他也並未拆她的臺,因而這出戲倒也勉強能唱下去。
那壯漢聽她一言,譏諷地笑出聲來。
“裴家三郎又如何?在這京中連乞兒都不怕他,我怕他作甚?”
“你不怕他,也不怕安國公府嗎?”面紗下,隱約可見江洛橋勾唇與他對峙,“如今京中誰不知盧二娘子選了裴三郎為夫婿,今日他勢必護我,你敢傷他,是要打安國公府的臉嗎?”
他不懼裴恪是因其成了棄子,而非不忌憚背後的威遠侯府,更何況安國公這樣的開國重臣呢?
果然,那登徒子思索一番不敢上前了,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怎能甘心,卻也不敢挑戰勳貴權威,憤怒之下只得一腳踢了旁的架子,上頭的花瓶碎落在地,始作俑者卻安然離去。
好生野蠻!
江洛橋暗暗罵了他一頓,轉頭正欲與裴恪說話,奈何又碰上一紈絝子,偏偏要找茬。
此人她聽青榕提起過,此乃永雲侯世子,名喚趙穆,他與裴恪的淵源源自兵部尚書之女劉氏。
劉氏曾鐘情於裴三郎,便是郎君落下腿疾亦痴情不改,可惜父母之命難違,最後許配給了這永雲侯世子。
趙穆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自覺裴恪是個瘸子不能與他相較,每每遇上總要羞辱一番。
偏生裴恪是個不知反抗的,這才日複一日變本加厲。
這不,眼下一見到便來了興致,一腳抵住輪椅止住前路,裴恪身旁的尤七想上前護著自家郎君,奈何勢單力薄很快便被制住。
裴恪雙手平放在輪椅邊上,面無表情,雙目無神,像是被奪了魂一般。
這模樣助長了趙穆的氣焰,登時捏緊了他的下頜骨,狂妄道:“今晨西市那三具屍首你瞧見了嗎?我要是你便乖乖待在府中,否則不止哪日吊著的便是你了!”
趙穆捏得他骨頭嘎吱響,可見用了多大的氣力,隨後覺得無趣松開,欺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臉別向一側,肆意地笑了起來。
此處人來人往本就不少,還有些愛看熱鬧的也鑽了進來,眾人譏笑之聲入耳,便是江洛橋一局外人都覺得刺耳,更不必說當事人。
尤七不忍讓主子受此等屈辱,正欲顯露功夫,卻被裴恪一眼刀壓了回去。
趙穆見狀更為囂張了,吹起了口哨引得更多人圍觀,其後轉了個身一腳踢翻了輪椅,只看裴恪上半身發力卻無法起身,袖子隨他動作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道方形傷疤。
江洛橋藏起一塊瓷片,過去與掙脫束縛的尤七將裴恪扶起,引起了趙穆的注意。
“你就是他相好的?”趙穆語帶不屑,心中想著她與那劉氏的眼光一般爛,“這瘸子後半輩子是廢了,你看上他,莫非是有什麼怪疾?”
“不敢露真容,定是奇醜無比不錯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附和了一句,眾人鬨笑。
“我不看上他,難不成看上你?”江洛橋卻對趙穆目露鄙夷之色,“他曾一舉中狀元,而因腿疾不能入仕,此乃外因,你呢,既無政道之才又無賢人之德,你當配得起哪家娘子?”
“你們拿他取樂欺負他,不過是掩蓋嫉妒之心罷了。”她往趙穆身上上下掃視了一番,“他若沒有腿疾,你追著他連影子都看不到。”
她平生最厭欺軟怕硬之人,若不是要救裴恪,這爛人她是瞧一眼都嫌髒的。
裴恪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如若不 是她提起,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曾一舉奪魁,也曾風光無限,卻因這腿疾,一切成過眼雲煙。
江洛橋幾句話便戳中了趙穆的痛處,使他全身之力都聚集於面上,那尖嘴猴腮更是可憎,指著裴恪大辱,恨不得把裴恪釘在京城的恥辱柱上。
“他曾中狀元又如何?我無德無才又如何?哪個好人家願把女兒許配給他?他是個瘸子,這輩子都改變不了!”
“你一口一個瘸子,他一沒讓你伺候,二沒擋你的路,與你有何幹系?”
此人心胸狹隘,處處針對裴恪不就是見不得他曾得妻子萬分痴情嗎,既如此,江洛橋便再補上一刀:“論外貌,論才華,論品行,你均不及他萬之有一。”
眾目睽睽之下將他與裴恪比得一無是處,趙穆的火都要燒到嗓子眼了,當即便命人將她拿下,可江洛橋早有準備,方才撿起的碎瓷片起了作用,她一個轉身便將瓷片抵在了趙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