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胡吉與景清幽異口同聲問道。
“你孃的確不是你親生娘親,但胡員外確是你親爹。你娘是洛川餘氏,最注重血緣親,餘家家産本是要由餘家大郎繼承,奈何一次意外使餘大郎和夫人及其孩子皆不在人世,二老膝下單薄,家産本是要過繼給你,但他二老知道了你並非他們的親外孫,這家産自然就給不了你了。”
應祉邊踱步邊繼續說:“你娘早已拋下你回了洛川。也許你的出生便是他們的計謀,餘氏無法生育,但為了夫君的寵愛和孃家的撐腰,與胡員外合計假孕才有了你。”
“胡員外當然不可能替別人養孩子,隨意在花叢播了種,便把你抱了回來,充作餘氏的胎。”
突如其來的這麼些腌臢事,一下子讓景清幽腦子反應不過來了,緩了緩神,道:“既如此,阿吉,你頂多算不上胡家嫡子,但你無論如何也是胡家的孩子,姓胡的養你是應該的。他若打你,你便去練武,他一個老東西,能撐得了幾時。”
本以為應祉會反駁她說的話,不成想應祉點了點頭,“阿吉,他借你向餘家謀求了多少東西,你此時此刻就應該將那多少都算計回來。”
阿吉兩眼失焦,呆望著,不知在想什麼。
十歲都不到的孩子,卻要經歷如此爛事,未來如何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想清楚了。
“好!”阿吉突然利落一聲,眼裡迸發出從未有過的決然。
應祉頷首,“康安郡公的大郎不久要來長安讀書,正在尋侍讀。你若是選上了,憑康安郡公的名諱,諒你爹不敢再輕易對你如何。”
阿吉紅了眼,對著兩位大人拱手作揖道:“阿吉多謝兩位貴人相助,今日無以為報,但憑阿吉一腔抱負,來日定報答二位。”
景清幽過去拍了拍他肩膀,“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你的出身你無法決定,但只要你認真讀書,知進取,待來日考取功名,那時,便不會再有人問你的爹孃是誰,屆時你胡吉就是第一人,胡氏只能是你。”
也許將來胡吉是平庸之輩,也許位極人臣,但命運誰又能說得清。
景清幽和應祉退居室外,留阿吉一人歇息。
大街上人漸漸稀疏,寒秋冷意,最是容易得風寒,景清幽攏緊了衣領,好心提醒:“冷秋了,應少卿小心得風寒,生病了可耽誤您為民解憂哦。”
應祉勾起嘴角,“習武之人,皮糙肉厚的,小傷小病不礙事。”
“下官也是習武的,可我皮嫩肉薄的,還是得小心。”
應祉無奈地搖了搖頭。
“應少卿,不知您的線人遍佈之地有多廣,連胡家那種事兒都能搜羅出來,厲害啊。還藏著這麼久也不說出來,難不成是為了給下官一個驚喜?”
景清幽最是會陰陽怪氣,難得她今日憋了一路,應祉笑道:“你想知道我的線人網?”意味深長的眼神,景清幽也不躲避,“我可以告訴你,但知道的人,要麼是我的人,要麼是死人。景大人鐘情於哪一種呢?”
等了半晌,不聽她說話。
“景清幽?”
景清幽方才正在聽應祉說話,猝然間胸口悶悶的,兩鬢脹痛,完了,怕是心疾又提前複發了!怎麼會這樣?
景清幽意識到了不對勁,邁開步子趕忙跑起來,她不想被應祉發現不對勁。不待應祉作何反應,意識到心疾複發的景清幽如驚弓之鳥般往前沖。
她腳步飛快,一溜煙就不見了,應祉不知發生了何事,趕忙追上去,“景清幽,你跑那麼快作甚?我……我也不是說讓你死,你……你不至於因為我將胡家的事隱瞞了就生氣吧”
景清幽不顧一切地往家的方向沖,可應祉武功也不是蓋的,拐過一條巷子,應祉腳踩牆,矯捷地三兩下攀上了屋頂,翻身一躍到了景清幽身後。
拍了拍景清幽右肩,本想可以喘口氣,驟然間,她雙手使勁握住他手腕,順著應祉的那條胳膊,把他從後往前摔了過去。
“呃——”
應祉活生生地被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