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出這些話時,藍識竟意外的平靜,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不僅如此,爹和大娘為了錢財還要將我許給一個已年過半百的老頭作續弦。我當然不願了,連夜出逃,遇到了我如今的師父,求著她才留下了我,這才擺脫了噩夢般的生活。”
“可他時隔多年上山來尋我,說他沒娶阿姐,一直在等我,我以為他想好了,甚至我還傻傻地準備離開玄冥峰隨他而去,可是等來的卻是他和別人成婚。如今想來,真是愚不可及。”
藍識日益頹廢,老師父囑託景清幽帶藍識出去散散心,雲遊神州大地,念著世間的諸多美好,便再沒有時間感傷了。
好在她答應了,藍識與景清幽走訪了大燕的山川湖海,感受各地的風土人情,與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談天說地,甚至趕上了高昌與大燕交好,邊境開放的好時候,倆人一同去了高昌,體驗了異族文化。
藍識的精神狀態確實看著比從前好了許多,就是不知為何對景清幽比從前更嚴厲了些。藍識提問景清幽若答不上來,便會遭打手板。景清幽和她較勁,背書日益勤勉,絕不想讓她如願。
回玄冥峰後,不知為何,藍識的身子卻一年比一年差,心結解開了,但是身子骨卻抗不出歲月的摧殘。
藍識的武功自她下山傷了人後便依照門規盡廢了,這無疑又是一重擊,藍識甚至都沒她阿孃大,卻似老婆婆日日拄拐生活了。
回京前一日,景清幽最後去探望了藍識的院子。
虛弱的藍識突然間對景清幽說了句:“阿幽,別愛上男人……”
景清幽嗤笑一聲,道:“愛上男人不是錯,你笨才是錯!”景清幽絕不讓藍識看見她泛著水光的眼眸,揹著身子跑了出去。
盯著頭頂的橫木,藍識發出了一聲冷笑,眼裡滿是天道不公的悲憤。
不曾想,最後一別竟是永別,回京的次日,景清幽便收到了來自玄冥峰上白祁的手信,說藍識已於昨夜去了。
收到信那刻的心情,經過夢的回溫,兩年後依舊深深刺痛著她的心。
深夜夢回,憶起悲傷往事的景清幽醒來猶如七竅出走,魂遊天外。
好久沒去看她了,想必一人在後山上挺孤獨的。
景清幽醒來後,兩老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一夜裡景清幽都在冒汗、囈語,可把蘇凜柔和景仲明嚇得難以入眠。
景清幽動了動身子,才後知後覺左臂有點疼,瞅了眼已被包紮好的左臂,應該讓阿爹阿孃擔心了吧。
蘇凜柔和景仲明聽到下人傳報阿幽醒了,趕忙在夜裡起身穿好衣服過去。
“阿幽!”
景清幽坐在床上,還未見人,便聽到了阿孃的聲音。
倆人湊到景清幽床榻邊,眼裡滿是擔憂。
“阿幽,可好些了?”“還有沒覺得不舒服的地方?為父趕緊再去將大夫找來。”
對上面前倆人擔憂的問切,景清幽笑道:“我沒事了,爹孃不用再擔心了。”
蘇凜柔拍拍胸口,“哎喲,可真是嚇死娘了,還好阿幽沒事。不過,心疾怎會提前呢?”
景清幽搖了搖頭,“不知,也許是飲了酒的緣故吧,您二老不用擔心了,我都能應付的。”
稍一思索,景清幽對著二老說:“阿爹阿孃,我想回一趟玄冥峰。”
景仲明和蘇凜柔對視一眼,應允了。
次日一早,景清幽坐著馬車去了玄冥峰,對衙門裡稱染疾告假。
應祉整夜未眠,翻來覆去地想不通景清幽怎麼了,打算一早去刑部衙署找人。結果去了卻被告知景郎中不在,一早景相來替景郎中請了假。
“可有說是因何告假嗎?”
小吏想了想,“好像說是染疾了,具體沒說是何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