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塗欲言又止,看了景清幽轉身走的背影,嘆氣一聲搖了搖頭,對著酒肆內的朋友回了聲“來了”。
再過一月便是法門寺舉辦的廟會,往年應是在陽春三月,今年在秋末了加辦一會,為著剛及笄的伊憐公主。
連皇室公主都要趕著來的廟會,各家的娘子自然也爭相參與。
這間衣肆的衣裳樣式偏素錦,正好適合廟會那日。
景清幽一進門,店小二便迎了上來,“娘子,光臨本店,不知您是要添置女裝還是男裝啊?”當下民風開放,有女子衣男裝的風尚。
“女裝吧,平日裡待在衙門官服都穿膩了。”選了個簡單的花紋圖形,附帶霞雲披肩。
景清幽一撩衣擺,雙腿微張,豪邁身姿坐於椅上,慵懶喝茶。不一會兒,店裡又來了位客人。
那娘子身子窈窕,衣裙豔麗,邁步進門後,緩緩伸出纖纖玉手,取下頭上戴著的帷帽。景清幽當是誰呢,原來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娘子。
陸姝掀開眼簾,不經意往內瞧了眼,景清幽?她怎麼也在。難道也是為了廟會一事,呵,還以為自己裝的有多清高,原來也只是個攀附公主的庸俗之人。
明明是個名門貴女,卻非得和男子混在一處,就她最特殊,丟女子的臉。如今整個長安城中最蕙質蘭心,得各家誇贊的當屬她陸姝了。
陸姝心裡對景清幽百般嫌棄,面上卻不顯,虛情假意一番,過去問候道:“阿幽,你也來裁製新衣。”
奇了怪了,景清幽何時與陸家這位娘子關系親密至能喊她閨名了。
景清幽放下茶杯,起身回禮,“是也,這不快到廟會了嘛,裁幾件樸素的絹衣做準備。”
陸姝夾著嗓子,矯揉造作道:“那妹妹先去量身了。”
景清幽點點頭,眼裡似有深意,目送她進去。
未將這些小事放在心頭,景清幽定完衣裳,便出門打算回衙門繼續辦差。
拐過一個街頭,抬眼間,瞧見人來人往,後知後覺這條街就是薛萍出事的正陽街。景清幽細細嗅來,空氣中游蕩著一絲血腥味兒,循著味兒走,一抬頭竟來了一家肉店前。
“郎君啊,來買肉啊,昨晚上新鮮宰殺的。”
景清幽略有思索,回想起當初的疑點。
“喲,原來是娘子啊,瞧我這眼力。”賣肉小哥大刀下去,整個案板晃晃悠悠。“那……娘子買肉嗎?”
景清幽突然一笑,“買啊,那小哥給我挑一塊最好的地方給我。”
景清幽自知自己不笑的時候於不熟的人而言還是有些威嚴的,因此她只有笑起來才有親和力。
假笑一番,笑意盈盈地與攤主打招呼:“您說這肉是昨晚上新鮮宰殺的,那何時運到攤上售賣呢?”
小哥動作熟練,手起刀落,幾下便切好打包好了。“入秋之後便是晚上從城外運進來,我們家有指定的屠戶長期合作夥伴,娘子你放心我家的肉啊。”
景清幽笑著點了點頭,這肉店的血腥味說不定掩蓋了當夜的薛萍之死。
回到大理寺,手裡還拿著買的那包肉,恰走至書房門口,應祉竟然從她書房走了出來。
“你……”景清幽驚訝地盯著應祉一張似乎帶有慍怒的臉。
應祉若無其事地走出來,面無表情地說:“本官來衙門點卯,瞧景郎中一早怎麼沒見人。”看了看她手裡的一包肉,繼續道:“原來一早便去偷吃了。”
景清幽無語凝噎,順著他話開口:“對,下官走著走著突然餓了,往著西市去了,還給自己新添置了件衣裳呢。”
應祉嘴角偷揚,“那景郎中可得注意了,吃胖了小心不能像上次一樣輕松上馬了。”
景清幽:“……”幽怨地盯著應祉前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