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向她求誠 “景郎中以後還是對我說實話……
應祉走進大堂上安坐,翹起二郎腿,目光斜著看過去,景清幽在一旁兒站著,兩隻眼珠左轉轉、右轉轉,四處觀察,隨她去了。
看著畏畏縮縮的仵作,應祉問他:“除了頸上傷,究竟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那仵作哆哆嗦嗦、顫顫巍巍,悄悄抬頭想看應祉是何表態,這是留有幾分餘地?給個指示啊。
應祉深呼吸一口,厲聲道:“你從實招來,關於驗屍的全部實情我都要知曉!”
仵作聽此話,嚇得跪地:“青天大老爺!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應祉輕嘆一聲,擺手,“你說吧。”
“那日來的位大人倒是無什麼異常之處,只不過在小人驗完屍後,他說:‘就只有頸上一處傷口,是也不是?’那大人勢氣淩人,您也知道,我們都是聽上頭差遣辦事,看那個大人的意思,只記錄這一處傷口,所以……”
上面的一記眼神便能將驗屍結果虛寫,時至今日,倒真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錯案了。
應祉放下二郎腿,站起身,從上至下盯著那仵作,“那你便說,那日你究竟還驗出了什麼傷?”
“回稟大人,兩位死者皆受過淩辱,下.體.已被似刀的利器捅爛了。”
應祉聽完仵作的話,緘默不言,半刻後,應祉發話:“屍體埋在哪兒?”
“因為兩位死者都無人來認領屍體,所以就隨意在西邊山上挖了個坑埋了。”
應祉往前走了幾步,離景清幽稍近,話依舊對著那仵作說:“你去找幾個人,帶上工具,隨本官上山。”
應祉正欲出門,景清幽卻突然開口:“應少卿,你該不會是想掘人家墳吧?”
應祉轉頭,對上景清幽耐人尋味的笑容,“景大人此言差矣,荒山野嶺哪兒來的墳?”
景清幽在那兒無言站了一刻鐘,適才是終於忍不住說話:“應少卿,你方才與仵作的對話下官也聽到了,可這先拋開此時屍體早已腐爛發臭不說,此刻上山,藏在暗處的敵人也不是吃素的,吭哧吭哧挖了半天說不定是個空殼呢。”
景清幽說的不無道理,“那景郎中有何見解?”
景清幽對著方才向她打招呼的江芽點頭,江芽便拿著一塊玉佩上前展開給應祉看。
景清幽順時開口:“這塊玉佩一直被沈梅攥在手裡,玉上雕刻著‘容’字,應是極為珍視之物,且針對方才仵作說的情況,能猜測兇手應是在感情方面受過何種刺激。”
沈梅便是第一位死者。
“下官鬥膽提議應少卿多花心思在第一位死者的身份上,從此處下手說不定有驚喜呢。”
應祉思索片刻,放棄了登山的念頭,一個翻身躍馬,道:“景郎中不是說想去死者生前的住處查探一番嗎?走吧。”
又要騎馬,行吧。
景清幽這次稍微扭捏作態了下,裝作上馬很吃力的樣子,上去還假裝沒握緊韁繩,身體略微往下面傾斜。
後面驚現一道寬闊的臂膀扶住她。
“景郎中坐穩,小心摔了,不賠的。”
景清幽坐穩後微微側身向後方的應祉淺笑道謝:“多謝應少卿。”
馬蹄動起來,揚起地上的塵土,應祉抓緊了韁繩,“駕。”
景清幽第一次與人坐的如此近,她無法忽略後面那人的存在。
盡管景清幽挺立了頭背,也只是頭剛好夠著應祉的下巴。
“想不到景郎中的人脈很廣啊,都伸到仵作行這種地方了,不知長安城還有幾處地方有景郎中的眼睛?”應祉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景清幽知道他是在說江芽,也不是什麼需要遮掩之事。
“瞧著應少卿言重了,江芽是我認識的人,但絕構不上什麼下官的眼睛一說,江芽本自就在仵作行,她有一家年邁的老母親和弟弟需要救養,下官路過看到幫襯了一把而已,江芽這孩子懂得知恩圖報,下官又恰好位屬刑獄,便讓這孩子替下官留意了些。”
景清幽的話不假,江芽誠是她幫助過的人,仵作行的人地位低下,世人看不起。母親生病無錢醫治,弟弟尚幼,江芽除去仵作行的事情外,又去另外謀事,可仵作的身份使她被各個行業嫌棄,她只能去幹些體力活,江芽身體虛弱,倒在了路邊,恰好景清幽經過,救了她。
救了她,也救了她一家,江芽此後便一心想著要報恩,景清幽本是為了敷衍她,便說讓她在仵作行幫她留意官衙每次派人去仵作行的驗屍情況,不成想無心插柳柳成蔭,還真留意出了什麼。
官衙派來的官員仗著官威,底下人又慣會見臉色說話,這種敷衍驗屍,隨意填寫的現象屢有發生,景清幽透過江芽,全都一一知曉。好在不是什麼命案兇案,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了。
這次的案子不一樣,便讓江芽幫她多留了個心眼。江芽去搬運屍體的時候,便發現了江梅手上攥著的玉佩,偷偷私藏了下來,連同真實的驗屍情況她也一早告知了景清幽。
“籲!”應祉突然讓馬停了下來。
“所以你從一早便知道那紙驗屍有問題,但我當初問你時,你為何不說實話?”應祉聲音暗啞,突如其來的低氣氛讓人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