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她唏噓著嗓音,盡是悽楚之狀,哆哆嗦嗦道,“老爺,你說過要送我出府的!”
李靖怔了一下,轉過身,望著仍舊仰躺在地上猶如空中漂浮的梨花瓣一樣柔弱的小翠,邪肆笑道:“我說過送你出府,但是沒有完完整整的送你出府。”聲音冷淡的恍若在這隆春裡落了一層霜,涼透人心。
第二日,小翠果然被送出府,與她一併而走的還有那擲在她那哭喪的臉上的賣身契,除了昨日裡那一件被撕的有些碎裂裙還裹在她的身上,什麼也沒有。
沒了,什麼也沒了,唯一剩下的身子也沒了!
嬌媚的陽光,飄飄灑灑梨花瓣,一切看似也沒有什麼變化,唯一有變化的是不知何時起梨花樹下依然泛起了一股有些淒厲的血腥味。
幾片白色的花瓣也沾了一層紅紅的顏色翡翠在梨花樹上留下的血跡還沒有幹,又有一群比她更漂亮、更年輕的丫鬟走進了郡尉府。
而此際的李靖卻是在接待四個傷痕累累的人。
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窗灑了進來,灑在帶笑熟睡的孩童身上,以及一張閉著眼假寐的面容上,月光太淡,看不清那一張面容是怎樣的嬌媚,只能看清那一張模糊的面容有著美麗的輪廓。
又過了一會兒,待那個孩子鼻腔裡響起輕輕的鼾聲。
在略略有些黑的屋子裡,一雙恍如燦爛陽光一般閃亮的眼眸偷偷睜開,細細打量著緊緊倚在她胸前的那個孩童。
這樣的日子已然持去了四日,卻不知為何今日這個孩童將她抱的格外緊。只見兩隻小小的手緊緊摟著他雪白的脖頸,像是從她脖頸垂下的兩條鎖鏈,牢牢桎梏著他。
而他小腦袋更是緊緊貼在她的胸口上,似一塊小石頭壓著她,還真真讓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她慢慢使著緊,只是卻是有些鬆不開那小小的手,她眸光流轉,朝外看了看窗戶,只見月光在窗戶上留下一些模糊的碎影。
卻見她的眉頭輕輕皺起,若是去遲了,惹他生氣,那後果······她好似想到了什麼,一時似乎也顧不得那許多,加大了力氣,那隻小手卻是被她一下子掰開了,她又有些緊張,只見她的眸中有道似小星星一樣的模糊光暈閃過,直撲小男孩。
又細細打量了一回小男孩,卻見他仍舊熟睡夢中,緊張的神色才稍稍舒展。
緊接著又掰開了小男孩的另一隻手。只是這一回,小男孩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些,她的心猛的砰砰一跳,兩個眼珠瞪的大大,姣好面容更是因緊張而繃的緊緊繃繃。
看她的神色好似有千金之鼎正要朝她砸下。
又過了一會兒,卻見小男孩仍舊閉著眼,並沒有醒來。
她似有無數的氣憋在胸腔裡,卻見她白皙的手拍著肚腩,大口大口的喘著,喘氣之色有些凝重。
只是她好似在儘量壓制著。不過還沒待她胸腔裡的氣排個乾淨,小男孩的小手卻又動了一下。
他那左手恰恰掰在她左胸脯子上,卻見李蓉蓉兩個眼珠直直盯著那一隻手,一動不動。
好似那一隻手將掰在她胸脯子上將她定住一般。一會兒,淚霧在她的眸光裡流轉,似要滴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