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爸爸也懂得好多呢，爸爸不是為了媽媽能去江城做了很多事情嗎，爸爸一定也很辛苦吧。”
有一種恐慌，就叫做孩子太懂事了，小安，你這麼聰明，懂事，以後知道了爸爸都做過些什麼，一定都不想要理爸爸了吧。
孩子們還在圍著劉雁雲，“劉老師，我們可喜歡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再多教教我們。”
在那些被烏雲籠罩的日子裡，這些喜歡，就像是掛在天邊的彩虹，折射出陽光的樣子，讓她覺得未來可期。
“孩子們，你們長大了，會遇到很多事，也會遇到很多人，你們漸漸會明白，離別，相逢，羈絆的意思。”
孩子們聽的似懂非懂，但是這樣的話，瀰漫著傷感。
“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我就算留得再久也不能教你們一輩子，如果你們對劉老師說的這些東西感興趣，那就要好好學習，不僅僅要學習知識，也要學習為人處事，和一些美好的品質，這些東西，或許不能帶給你們金錢地位，但是它可以讓你的人生不再被柴米油鹽佔據全部。”
她說的是一些很遠的東西，孩子們現在聽不懂，但是沒關係，這些話只要自己說過了，教過了，就不會後悔，其實她很清楚，這裡面大部分的人還會依靠著大涼山過一輩子，也許只有鳳毛麟角的幾個可以走出去。
能支撐他們走多遠，看遍多少世界的，只有不在貧瘠的精神。
留在大涼山的，心裡也會有個盼頭，這就像是一個一個的種子，總有一天，代代延續，會開出希望的花朵。
是在聽不進去的也沒關係，她說這些話，只是為了給那些可以聽的進去的孩子聽罷了。
她活了這麼久，也算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活一世，不必說太多話，也不必要求所有人都記得都聽懂，有時候話太多會害了你，你的那些寶藏，只送給懂得的人就好了。
柳予安到了該上小學的年紀，劉雁雲雖然依舊可以輔導他，但是卻給不了學籍這種東西，無奈，只好讓他去讀書，回來之後，自己再開開小灶。
柳山在家待著的時候越來越少了，他每每回來都會帶來一把錢，三兩樣新鮮吃食，然後一臉疲憊地睡過去。
柳予安最近有些悶悶不樂，劉雁雲注意到了，蹲下來，視線與兒子平齊：“小安，怎麼了呀，有什麼不開心的嗎？和媽媽說說。”
“媽媽，什麼是被拐來的，什麼是不乾淨？有人說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孩子的世界是純淨的，如果有人出於某種惡意而去將這個世界染黑，那麼其心當誅！
恰逢柳山在家，他一怔，全身的血一下子衝上腦門，後背浸出一大片冷汗。
劉雁雲停了一下，他好像是被判死刑的犯人，如今正在等待宣判。
“小安，首先，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是媽媽和爸爸共同努力把你生下來的。其次，乾淨不乾淨，這些東西，從來不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的，而是你自己用心來判斷。最後...”
柳山覺得，自己的呼吸，心跳，在這一刻無比明顯，好像一頭老黃牛，鼓風箱一般喘著氣，耕完暑熱中最後一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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