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息怒。”陸見深雙手作揖, 連忙告罪。
“犬子無狀, 王爺見諒。”陸徵一臉慚愧地起身, 又不滿的看一眼陸見深, “還不趕緊帶王爺去換衣裳。”再留他在這大放厥詞, 這宴會沒法擺下去了。
話說到這份上, 一般人也就順著臺階下了, 然幾杯黃酒下肚就耍酒瘋的福王顯然不是一般人。
福王彷佛受了奇恥大辱,咬牙切齒,“你竟敢潑本王酒, 別以為你是公主子,本王就不敢動你。”說著抬手就要扇過去。
陸見深往後退了一步,眼底怒意稍縱即逝, 低下頭告罪, “王爺息怒,微臣並非有意, 實乃無心之失。”
“你還敢躲!”福王怒上加怒, “來人, 給我拿下他, 本王要治他大不敬之罪。”素日裡裝得恭恭敬敬, 這會原形畢露了吧, 膽敢拿酒潑他。
新仇舊恨一湧而來,福王胸腔填滿怒火。他知道,他們都瞧不起他, 都在暗地裡罵他是個沒用的瘸子。今天就讓他們看看, 他這個瘸子怎麼收拾他們這群所謂的天之驕子。
福王內侍裹足不前,為難的看著福王,都快哭了,這可是在公主府的壽宴上,陸見深可是南康長公主的兒子。
賓客也驚呆了,福王囂張誰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他能囂張到這一步。不提陸徵和南康長公主,陸見深好歹是朝廷命官,還是皇帝跟前聽差的。莫說福王,便是太子都不敢說打就打,他一個閒王哪來的底氣。
福王這是把朝廷命官當做他府裡的奴才了,隨便他喊打喊殺,淡淡的不悅縈繞在官員心間。
“王爺,”陸徵神色已經冷下來,天皇貴胄的面子要給,士大夫的面子也不能落,福王欺人太甚,陸家一味退讓,只會淪為笑柄,“犬子失手潑了貴體,該罰。只他忝為朝廷命官,卻不能由人隨意動用私刑,老臣明日親自帶他向陛下請罪,屆時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拿父皇來壓我。” 臉色鐵青的福王氣極反笑,“本王今天就要拿下他,本王就不信父皇還能為了他一個陸見深殺了本王不成,來人,給我拿下。”
內侍欲哭無淚,只能不能立時暈過去。
福王一巴掌甩過去,陰惻惻道,“那本王先弄死你們。”
幾個內侍一個哆嗦迎著頭皮上前,福王身邊內侍就沒一個待得時間超過兩年,福王易怒暴虐,身邊人動輒得咎,傷亡慘重。
陸徵眼一沉,福王殘暴,長子落在他手裡凶多吉少,看來今天只能犯上一回了。
陸見深面無表情,已經想好了明天怎麼跟皇帝‘請罪’。
“放肆!”太子重重將酒杯按在桌上,酒水潑了他一手掌,“來人,福王醉了,帶他下去醒酒。”
東宮內侍應聲走向福王。
掙扎間重心不穩的福王狼狽栽倒在地,福王羞憤欲絕,眼底燃起兩簇火苗,惡狠狠地瞪著太子。
太子玉面生威,難得一見的陰沉。太子脾氣溫和,眾人皆知,可再好的脾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短,只差沒被福王指著他的鼻子罵生不出兒子,便是佛也有火了。
福王被強行帶走,很多人不約而同舒了一口氣。
陸徵與陸見深向太子致謝。
太子扶起陸徵,“姑父言重了,來來來,咱們繼續喝酒,今日是姑母大喜的日子,就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過去吧。”陸見深那杯酒是為了替他解圍才灑的,他哪能坐視不理。大家也都看見福王的跋扈了,他把人強行帶走,也沒人會說他不敬兄長。
且說被強行帶下去的福王,冷颼颼的夜風一吹,上腦的酒回流下去,腦子清醒了一些,回憶起方才之事,一絲絲悔意湧上來,不是怕太子和陸家,而是怕皇帝怪罪。
明天他們肯定會向父皇告狀,父皇又要罰他。福王懊惱,氣不順的甩了內侍一個耳光。
太子內侍見狀,不由同情,太子敦厚,甚少打罵下人。
再懊惱也於事無補,福王懶得更衣,直接離開公主府,前去留芳樓快活。指不定明天就被皇帝禁足,還是趁著今晚快活快活。
福王在留芳樓有一相好,名喚玉奴,生得桃夭柳媚豐腴肥沃。福王一度想將玉奴帶回王府,只那玉奴卻是個內裡有謀算的,深知福王喜怒不定非良配,一心盼著他膩歪了自己好逃出生天,豈肯往火坑裡跳,遂絞盡腦汁哄得福王打消了這個念頭。
福王在公主府積了一肚子怒火,尤其是當眾摔了一跤,深覺丟人,見了玉奴便一把將人按在榻上逞欲。
來不及退下的侍從低眉眼順離開,帶上門,不一會兒就聽到玉奴斷斷續續的慘叫痛哭聲。
守在門口的侍從面不改色,他們……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