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些時間和精力從一個老婆子那輾轉得知,夏老夫人對夏蘭盈人前溫和人後冷漠。夏蘭盈是夏老夫人一手撫養長大,還是尊貴的嫡長孫女,親事也結的好,何以遭了厭棄,其中必有外人不知的原因。
至今,他尚未查清這個原因,猜測倒是有了十個八個。
陸夷光驚了,眼睛睜的溜圓,“哪裡反常?”
陸見深不語,反問,“你怎麼想起派人守在夏府外?”回來的路上,陸達向他回稟,在夏府附近看見了阿蘿的人。
陸夷光愕然,“大哥怎麼知道我派了人,莫非你也?”
陸見深笑笑。
見他不想說,陸夷光就把自己的理由如是這般一說。
陸見深唇邊溢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這小腦袋瓜倒是轉得快。”
若是平常,陸夷光早美的沒邊了,然這會兒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倘若可以,她更希望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瞧她神色鬱郁,陸見深緩聲道,“發現了總比被矇在鼓裡的好。”
陸夷光怔忪一會兒,確實如此。夏蘭盈暗害陸玉簪,大哥都覺得她反常,只怕她的秘密不少,陸玉簪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什麼而遭難?
陸玉簪只怕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才引來殺身之禍,南康長公主有一下沒一下地摩著虎口。
丁香從南邊傳回訊息,夏蘭盈的貼身丫鬟和奶孃都被髮賣了,理由是照顧不周,使得她染上風寒險些香消玉殞。丁香卻怎麼也查不到這些人被賣到哪兒去了,幾個人人間蒸發了一般。
丁香還從幾個揚州當地的夏氏族人那打探到,在夏蘭盈臥病那兩個月,前去探望她的夏氏族人無不是撞上了夏蘭盈在昏睡的時候。隔著厚厚的帷幔,莫說見到人了,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南康長公主眯起眼睛,一次是巧合,次次如此就是蹊蹺了。為何見不到人,只怕這人根本就不在帳幔之後。
一個待嫁的姑娘不見了,夏家還如此費盡心機的遮掩,想遮掩什麼,遮掩她逃婚了還是私奔了?
正懷疑著,就出了陸玉簪的事。
夏蘭盈‘病著’的那兩個月與陸玉簪上京尋親的時間重合。
想來是陸玉簪發現了什麼被殺人滅口,不然夏蘭盈不至於鋌而走險再三下殺手,這般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解釋的通了。
“公主,人來了。”白嬤嬤低聲道。
夏蘭盈心悸如雷,背後的衣衫全部溼透,兩腿發軟無力,川穹和半夏一鬆手,她人便癱軟在地半張著嘴劇烈喘息。
南康長公主面容冷漠,凌厲的雙眸中沒有半分溫情,與往日判若兩人。
夏蘭盈從沒見過這樣的南康長公主,居高臨下,冷酷無情,她都覺得,覺得自己在她眼裡彷佛是一個死人。
恐懼和絕望令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在這一刻豎起,夏蘭盈駭然低下頭,喘息更甚。
南康長公主譏諷一扯嘴角,“玉簪發現了你私奔的醜事,所以你想殺人滅口,一計不成又是一計。”
夏蘭盈雙眸倏爾睜到極致,一張臉白的毫無一絲血色。知道了,他們知道了,他們終究是知道了。
南康長公主目光陰沉下來,雙眼佈滿怒潮。果真是私奔,在逃婚和私奔之間,她更傾向於私奔,一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豈敢離家出走,除非有人給了她勇氣。還有什麼比愛情更能讓小姑娘奮不顧身。
“你竟敢私奔!”南康長公主咬牙切齒,形容猙獰,“私奔了,竟然還想回來繼續嫁進我們陸家。”
一想兒子險些娶了這個寡廉鮮恥的蕩.婦,震驚又憤怒地南康長公主只想殺人,這等愚弄羞辱他們陸家的女人豈容活在世上。
夏蘭盈喉間發出一聲悲鳴,整個人趴伏在地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一股惡氣往上撞,震怒的南康長公主抄起茶杯直接砸過去。
夏蘭盈痛呼一聲。
走到門口的的陸夷光被這動靜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陸見深扶了扶她的胳膊,“阿蘿聽話,你先回去,等結束了,我一定告訴你來龍去脈。”母親這般震怒,事情定然不小,加上他自己的猜測,恐怕不好叫妹妹旁聽,免得汙了她的耳朵。
陸夷光不甘心。
陸見深認真的凝視她的眼睛。
陸夷光敗下陣來,“那你們不能瞞著我。”
陸見深頷首,目送她一步三回頭的走遠,才舉步進屋。
趴在地上的夏蘭盈看到一雙玄色官靴,身體抽了抽,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對上陸見深平靜的面容,無悲無怒,她的臉卻像是被火舌掠過一般,火辣辣的疼起來,哀哀痛哭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