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群什麼人啊!林業白氣悶悶哼了聲。
祠堂白燭搖曳,滿目蕭條白寂。林業白已被下人帶去沐浴更了衣,他說我自己來就好,反而還對上了那老嬤嬤的怪笑說行,結果衣裳大了半個肩膀想換,人已經走了。
殿裡哭哭啼啼,已貴為太後的悅夫人頭風發作,回了自己寢宮暫歇,其餘妃嬪則只好在跪在原地守靈,或是真情或是假意。
林業白打量看去,沒有皇太後,想必而今的後宮就是那位太後獨大了。他身份窘迫,不曉得如何自處,看人家膝蓋下都有蒲團方便久跪,正自顧自打算去找找。
卻見聞昭頭戴白巾快步而來,一把摁住他,很像是脅迫將小夥壓了地上,他附耳輕聲:“待會兒文武百官會來奔喪,你隨機應變。”
聞將軍這一粗行,驚得隔壁某妃嬪表情驟變,當即臉白了,爬起來說想如廁溜出去。
結果起身才發現,外頭遍佈軍兵,將此處宮殿不遠不近地包圍了起來像不準出去。
她只好又回了去,下意識瞟了聞昭一眼,嚇得腿軟癱地倒回了蒲團,指尖微微顫抖。
於是二皇子跪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看似孝順謙恭,也是心亂如麻額間滴汗,因為他眼明心亮地見著了他的義父白袍衣襟裡——分明穿著用於出戰的銀鎧甲!
什麼情況,不是隻奔喪的麼,怎麼又變成了兵變了,莫不成他這義父想篡位不成?
林業白正緊張兮兮,卻見聞太師被攙扶進來,也是披麻戴孝,但臉色青白,看似奄奄一息,病入膏肓,他當著眾人的面劇烈咳嗽著,還眼神傷懷看了先帝的牌位一眼。
“老朽被拜官時已年過六十了,一介草莽,能有今日之都是多虧了先帝的英明……”聞太師聲情並茂,真不像是演的淚眼婆娑:“而今,奸臣當道,異性之子登堂入室,老夫深受先帝恩澤,現而今不得不說了,須國基業竟要白白斷送在外人手上了哇!”
話音一落,眾妃嬪們議論紛紛,神色惶恐。卻無一人去懷疑林業白,搞得他先是心驚,再是四下打量,再是鬆了口氣,最後是覺得這群後宮妃子竟能蠢成這樣?
當然,林業白被兩三位斜瞥一眼,但人家不提,不知是否看破不說破在觀察局勢。
顯然,長了腦子的幾位不是宮妃,而是官宦世家的貴門夫人,與此同時,她們聽到了一聲抽刀的金屬摩擦聲,看去聞將軍,還有那些個兵身後那些的自家男人們。
“以我們這些老婦性命要挾太子好奪權。”林業白還沒開口,被個老嬤嬤剮了一眼,嘲諷道:“聞家對二皇子還真是忠心耿耿。”
聞昭聽見了,眯了眯眼睛慍怒,他冷聲:“鎮遠候夫人,我不是嗜殺之人,只是太子殿下跟丞相大人太過為難聞家,我們出此下策,也不過是為了能安享晚年罷了。”
“義父!”林業白大聲,他汗淋淋地打斷道:“如此暴行,此事過後你又當如何跟她們共處?你難道要置本王於不義之地嗎?”
王玄機嘴角抽搐,嘀咕:“死樣,還是這幅清高又博愛的尿性,有本事你來張羅唄。”
“其實我……”林業白聽見了,當即就要脫口而出,嚇得聞昭一個瞪眼,又聽他道:“我根本沒法跟大哥爭帝位!因為我不舉,我沒法為祖宗綿延子嗣,你們那是不信?不然……我脫給大家夥看,我現在就脫。”
聞昭剛鬆了口氣,然後又後知後覺,為著他即將要幹的事直了眼睛,渾身僵硬。
那些個女眷當即捂了眼吼:“男女授受不親!二皇子你,你怎麼這麼不知禮數?!”
“聞將軍!”鎮遠候夫人怒道:“你打哪裡找來的賴子臉皮這麼厚,他要脫出去脫去!”
“……”聞將軍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了。
“……”聞太師扶額趴了龍棺,媽的服了。
危機暫時化解,林業白把聞將軍連人帶劍給請了出去,表示義父別急,我來想辦法活下來,而且不需要你們聞家兵權的出面。
聞太師示意聞昭去吧,頷首,示意你老爹我會在這裡掌控局面。
不巧,這時的太子也攙著太後來了,秦相掃了眼杵在外頭吹風的聞昭一眼,略帶懷疑,又見著靈堂裡大家夥都是滿臉吃了蒼蠅般的臉色,當即心裡開始百轉千回。
他剛一腳踏進,便聽得那二皇子質聲道:“父王屍骨未寒,怎的太子哥哥身為東宮卻沒有以身作則,竟連守靈也姍姍來遲,替太後娘娘揉了額麼?”
鎮遠候夫人蹙眉捂鼻,低聲:“薄荷腦。”
顧則野皺眉:“關你甚事?本宮沒有替母後揉額,嘶………不對,東宮去哪兒輪的著你個棄子來置喙嗎?!”